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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波普爾歷史哲學
摘 要:在馬克思的追隨者及后繼者中,存在把社會預測絕對化的傾向?床坏脚既恍缘淖饔,不承認社會存在不可預測的方面,有人甚至認為資本主義的末日是“可以精確計算出來”的。這種看法不僅不能堅持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反而把歷史決定論歪曲成宗教宿命論一樣的神秘理論。波普爾的理論也不乏有這樣的因素。
關鍵詞:波普爾;歷史規律;歷史預測
1 對歷史規律的誤解
波普爾認為,規律都借助于重復性來表現,重復性是規律的重要特征。波普爾作了這樣的論證:太陽系在物理學家看來是動態系統,但由于它是重復的,它既不生長也不發展,它沒有顯示出結構的改變,因此,它被視為“靜態的”,而天文學對太陽系預測的成功,完全取決于太陽系運動的重復性。
(1)與自然規律的重復性相比,歷史規律的重復性十分復雜。自然規律的重復性可以直接通過同一自然現象的不斷循環來體現,這些都是人們可以直接感受得到的經驗事實。歷史規律重復性的復雜性主要源于歷史認識的復雜性、價值取向的多元性以及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獨特性。但是我們不能以這種復雜性來否定歷史規律的重復性。雖然人類歷史進程不會重演,社會歷史事件不可重復,但是相似的社會歷史現象會反復出現。社會歷史規律及其作用的可重復性正是通過一個個不可重復的歷史事件表現出來的。例如,英國資產階級革命、法國大革命、日本的明治維新、中國的辛亥革命等都是不可重復的社會歷史事件,但這一系列不可重復的社會歷史事件體現了資產階級必然代替封建地主階級的社會歷史規律具有可重復性。
(2)不同的歷史背景,并不必然導致對歷史規律性和同一性的否定。歷史規律具有不同于自然規律的重復性特點,是由歷史規律生成機制的特殊性決定的。人類歷史是在實踐活動中創造的,人們的實踐活動又與意志和動機密不可分,意志和動機歷來不具有同一性和重復性。同一時代的人們,由于所處的的社會環境不同,意志和動機各不相同,不同時代的人們,由于所處的歷史環境不同,意志和動機也就各異。各種意志和行為形成了不重復的歷史人物、事件和過程,歷史發展到今日,從未發現兩個完全重復的歷史人物和兩次絕對重復的社會事件。那么,我們能否根據人類社會歷史這種狀況,就斷定社會領域只存在個別性、獨特性而沒有重復性、同一性,進而斷定歷史無規律呢?其實,歷史人物、事件和過程的多樣性、差異性和不重復性,并不必然導致對歷史規律性和同一性的否定。因為,歷史規律從來不是由人們活動的意志和動機直接構成,歷史規律同人們活動的動機、意志之間的關系間接而復雜,這種復雜性和間接性決定了人們不能夠從動機、意志的差異性、不重復性推導出對歷史規律和社會內在結構重復性的否定。歷史進程中人們的自由創造并不能改變歷史邏輯。關于這一點,恩格斯在1894年的一封信中已有明確的解析,當然他在此表述的是經濟發展的軸線即經濟運行的內在邏輯特點:“我們所研究的領域愈是遠離經濟領域,愈是接近于純粹抽象的思想領域,我們在它的發展中看到的偶然性就愈多,它的曲線就愈是曲折。如果您劃出曲線的中軸線,您就會發覺,研究的時期愈長,研究的范圍愈廣,這個中軸線就愈接近經濟發展的軸線,就愈是跟后者平行而進。”這一表述說明,恩格斯認為歷史運動有著內在的必然秩序。在歷史領域內,盡管每個人都有自覺預期的目的,總的來說在表面上好像也是偶然性在支配著。人們所預期的東西很少如愿以償,許多預期的目的在大多數場合都互相干擾、彼此沖突,或者是這些目的本身開始就是實現不了的,或者是缺乏實現的手段的。這樣,無數的單個愿望和單個行動的沖突,在歷史領域內造成了一種同沒有意識的自然界中占統治地位的狀況完全相似的狀況。行動的目的是預期的,但是行動實際產生的結構并不是預期的;或者這種結果起初似乎還和預期的目的相符合,而到了最后卻完全不是預期的結果。
(3)盡管規律的重復性是一種本質的、必然的聯系的重復,也還要看到在不同類型的規律中重復性的表現也是不盡相同的。例如,嚴格決定規律和統計學規律的重復性就其表現形式而言就大相徑庭。在嚴格決定規律起作用的現象中,由于偶然性的作用相對來說十分微弱,對偶然性的忽略,不足以影響嚴格決定規律表述的精確性,因而事物的本質的、必然的聯系是在較為嚴格的意義上出現重復。這表現為,嚴格決定規律在同一個體的多次實驗中和不同個體的同一實驗中,在測量結果上都具有等價性。這就是說,規律的重復性可以通過每一個體、每一次實驗直接表現出來。但在統計學規律中,偶然性的作用足以決定個體的實際所處的狀態,而總體的必然性是通過大量個體每一次偶然性的結果表現出來的。因此,統計學規律就每一試驗中的每一個體而言,或就每一個體的每一次試驗而言,沒有可重復性,只是就其總體來說,其頻率的穩定性是可重復的。即使存在這種重復,也不是精確的重復,而是一種趨勢的重復。而且是統計現象中本質的、必然的聯系的重復。在社會歷史領域中,歷史規律是通過大量的、重復的、復雜的歷史現象來體現的。體現歷史規律的歷史發展的總體趨勢,總是借助于由許多帶有偶然性和隨機性的個人活動的分力所構成的那個“總的平均數”、“總的合力”得以實現和理解。
2 對歷史預測的誤解
波普爾認為,對普遍規律所描述的規律性給予因果解釋和對單個事件的解釋有所不同。按照因果解釋,歷史預測就是當我們把規律和原始條件視為已知的(而不是要去發現的),利用兩者演繹出一個推斷,從而獲得新知識。波普爾在論證歷史是不可預測的這一理論時正涉及這個原則?梢,要作出歷史預測,須有一個普遍規律和一個原始條件,但因為歷史過程無規律可循,人類歷史是一個單一的過程,對這一過程的描述只能是一個單稱命題,并且“任何一個單獨的規律(例如引力定律),甚至任何單獨一組規律都不可能描述有因果聯系的各個事件之間的實際的或具體的連續”。沒有一個全稱命題能描述出歷史規律,即沒有這樣的全稱命題能作為科學的歷史預測的依據,所以,歷史預測是沒有科學依據的。波普爾進一步指出,歷史中沒有科學的預測,其原因在于:“長遠的預言只有當它應用于可以說是完全孤立的、穩定的和周期性的系統時才可能從有條件的科學預測中引出。而這些系統在自然界中是罕見的,現代社會肯定不是這樣的系統。”
20世紀40-60年代,在馬克思的追隨者及后繼者中,存在把社會可預測性絕對化的傾向。他們看不到偶然性的作用,不承認社會存在不可預測的方面,有人甚至認為資本主義的末日是“可以精確計算出來”的。這種看法不僅不能堅持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反而把歷史決定論歪曲成宗教宿命論一樣的神秘理論。機械決定論者把歷史的必然性絕對化,只看到了社會歷史的可預測性一面;而波普爾則把歷史的偶然性絕對化,只看到了社會歷史不可預測性的一面,二者各執一端,都陷入一種片面性中。只有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才把社會歷史的可預測性與不可預測性統一起來,正確地解決了二者的關系。
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是規律決定論,堅持歷史的可預測性。在這一點上它與機械決定論是一致的。但是,與機械決定論不同,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認為,社會歷史必然性并不是歷史事件的單純線性的直接必然聯系,而是各種歷史事件內在的、非線性的一般性、共同性。這種一般性、共同性,在時間上表現為歷史發展過程的基本趨勢的確定性。歷史運動過程不是一條直線,而是由許許多多現實的、個別的歷史事件所形成的上下波動的曲線。歷史的基本趨勢就好比貫穿這個曲線的中軸線。雖然這個曲線的上下波動的部分是偶然的、不確定的,但是這個曲線的軸線即歷史的基本趨勢卻是必然的、確定的,因而是可以預測的。歷史決定論不僅承認因果決定性,也承認統計決定性,承認或然規律性的存在,任何個別的歷史事件的發展都存在著多種可能性,雖然究竟哪種可能性得以實現難以確定,但是這些可能性的范圍卻是必然的、確定的,因而這些可能性的范圍是可以預測的。這樣,馬克思的歷史決定論所講的可預測性就是有條件的、有限度的預測,與機械決定論講的“預測一切”劃清了界限。
參考文獻
[1]?卡爾•波普爾.開放社會及其敵人[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
[2]?卡爾•波普爾.歷史主義貧困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3]?金岳霖.知識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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