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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作品的文化地域特征研究述評論文
九十年代以來,學界對沈從文的研究可分為以下幾個部分:第一,沈從文作品中體現出的文化特征。其中,既包含其作品中體現出來的地域文化特征,又包含其中所滲透出的道家藝術精神。楊義《沈從文的“鳳凰情結”及其小說的文化特質》,楊瑞仁《鳳凰之“仙”與鳳凰之“龍”——談鳳凰縣土家詩人田星六與苗族作家沈從文》和陳國恩《沈從文的湘西小說與道家藝術精神》等文章都闡述了沈從文作品中獨特的文化特征。
“文化”一詞的外延十分豐富,針對沈從文的文化研究也十分寬泛,包含了沈從文作品中所體現出來的地域文化特征(既有苗族文化本身的文化特質,又包括苗漢雜居狀況下展現出的文化的豐富性)和作者自身及其作品中人物自覺不自覺的所體現出來的道家藝術精神。
“鳳凰情結”是沈從文創作的顯著特征,也最能說明其獨特的文化內涵。楊義《沈從文的“鳳凰情結”及其小說的文化特質》一文中強調了沈從文的“鳳凰情結”這一文化意蘊。所謂“鳳凰情結”,“一是指地理意義上的鳳凰的放大,放大到湘西的民俗、山川風物,二是精神文化上的鳳凰的放大,放大到楚文化的圖騰崇拜、精神信仰。”[1]文章以《龍朱》為例,闡述了作品中獨特的苗族文化因子以及在長期的苗漢雜居中,漢文化對苗文化的影響與滲透。《龍朱》具有一種神話氛圍,但卻又不完全脫離人間性,作者將白耳族苗人族長的兒子龍朱塑造成了“獸中之獅”,是對唱情歌的圣手。反映了苗族人唱歌求偶的獨特方式,極具地方文化特色。但值得注意的細節是,在苗族的傳統中,唱歌求偶以“四月八”為最盛,可作品中為我們描述的歡歌盛事卻是中秋節,這無疑滲透了一些漢文化因子。因此,對“鳳凰情結”的理解不易過于狹隘,楊義先生所指的地理意義上的鳳凰情結不僅僅是指純粹的湘西民俗或者苗族文化,更多的應該是指以湘西山川風物、民風民俗為主的苗族風情。“鳳凰情結”更深一層的含義在于其精神文化特征。楚文化源遠流長,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屈原作品中展現出來的帶著美麗的憂愁、幽思陳郁的特點。因此,楊義先生認為“沈從文的小說比起廢名作品中陶淵明式的閑適沖淡來,多了幾分屈原《九歌》式的凄艷幽渺,其源蓋出自他與楚文化的深刻的精神聯系。”[2]另外,在圖騰崇拜上和精神信仰上,沈從文也有自己獨到的認識。在他看來,龍作為漢人的圖騰,代表的是封建權威,而鳳不然,人們對鳳的應用更自由,它更親近群眾。
沈從文的創作地域文化特征濃重,他筆下的自然美麗而純凈,作品中的主要人物亦如自然般清純、善良。一些研究者便試圖從“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來解讀沈從文的作品。其中,陳國恩《沈從文的湘西小說和道家藝術精神》比較具有代表性。文章認為,《邊城》、《長河》、《三三》等篇什為我們展現了造化所具有的那份素樸的景觀,正所謂鐘靈毓秀,沈從文也極力塑造了具有人間性的、但現實中卻又不太可能存在的生命形態,這其中就蘊含著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同時,陳國恩指出,這種“天人合一”永遠只能是一種理想,他看到了在優雅的牧歌下還隱含著一絲悲涼,認為沈從文的作品在抒情的筆調下暗含了悲劇性因素,使悲哀化成了淡淡的哀愁和憂郁。且不論這其中是否與道家精神相吻合,但就其對沈從文作品特點的評價我是非常認同的。在他的作品中,我們能夠讀出他的確想要極力留住湘西人的純粹、善良等一切美好的天性,這是湘西這片凈土賦予這里人們的最寶貴的精神財富,但他同樣意識到,這里除了翠翠、夭夭、三三,也出現了順順這樣一類人,他清楚地知道湘西最終還是不可能躲避商業化的浸染,不會永遠保存那份純粹。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很少能看到喜劇性的完美結局,作品中的人物也或多或少帶有悲劇因素(比如《豹子·媚金與那羊》的凄慘結局;單純、善良的翠翠也只能與年邁的爺爺相依為伴,最終在無盡的等待中度日)。陳國恩先生認為沈從文筆下的這種陰差陽錯、造化弄人的情境與道家的命運觀有相似性。除此之外,他還從沈從文的藝術觀中三個重要的范疇“童心”、“生命”和“神性”中闡述了沈從文的道家觀點。他認為,沈從文推重童心的純真,珍視生命的價值,認為“神即自然”,他的倫理觀和審美趣味上這種回歸自然、崇尚渾樸的傾向,就是他的創作浸透了道家藝術精神的重要表現。三個范疇分析得出,在沈從文的文學世界里這三個范疇原來都指向“自然”。但是,在論證生命的價值時候,陳國恩認為“生命是美麗的”“是憑生命自身的價值使蕭蕭免于被沉潭”,[1]但我卻認為,蕭蕭不被沉潭并非出于對生命的敬畏而只是因為她生了男孩,這一現象的背后隱含的是文化的陋習。需要指出的是,陳國恩先生并不認為這些道家觀點是沈從文刻意研習所得,而是受大自然熏陶,自然而然形成的獨特的氣質稟賦。從這個意義上講,這何嘗不是一種“天人合一”的道家藝術精神。
除了文化地域特征研究外,沈從文研究的角度還有很多,比如平行研究,現代性研究等,尤其是隨著西方文學理論的深入傳播,一些學者試圖用更新的理論、更獨特的視角去解讀作家作品的做法是值得學習與借鑒的。多角度地解讀是可以的,更是十分必要的,但無論采取何種解讀方式都一定要基于作家創作本身,更要把握其創作的基調,并將創作還原到特定的歷史時期,力求出新卻不牽強,這樣所得出的結論才是更具價值,也更趨于最本真的認識。
參考文獻:
[1]凌宇.從邊城走向世界[M](修訂本).岳麓書社2006年4月第1版.
[2]沈從文:《沈從文文集》[M],花城出版社;三聯書店香港分店1982年版
[3]楊義:《中國現代小說史》[M]第2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年10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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