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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瀹駢文》針藥結合的思想與方法探析
【摘要】 對清末醫家吳師機《理瀹駢文》中的針灸與膏藥外敷相結合的思想和方法進行了梳理。該書認為膏藥外貼法與針灸取穴的原則及功效相通。在單獨運用膏藥外貼法時,應以經絡理論為指導,注重選方用藥、引經配伍和取穴選藥,將針灸理論融會貫通。針灸與膏藥外敷并用時,應根據不同臨床表現,靈活選用不同針灸方法及藥物和穴位,力求針藥配合,增強療效!独礤壩摹分嗅標幗Y合的學術思想及其獨具特色的運用方法,對于臨床應用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
【關鍵詞】 《理瀹駢文》;針藥結合;經穴貼藥;灸法;吳師機;清代
吳師機(1806-1886),字尚先,清末醫家,浙江錢塘(今杭州)人。吳氏致力于膏藥敷貼外治法研究,并將其幾十年外治經驗撰成《外治醫說》一書。為取“醫者,理也;藥者,瀹也”之意,加之行文以駢儷為主,故刊成后易名為《理瀹駢文》。書分《略言》、《續增略言》、《理瀹駢文》、《存濟堂藥局修合施送方并加藥法》四部分。書中系統論述了中醫外治法的理論依據、應用機理、治療方法,以及內、外、婦、兒、五官等科的百余外治方,大大擴展了膏藥的應用范圍,可謂集清以前外治法之大成。此外,吳師機匠心獨運,論述經穴等針灸基礎理論,將針藥結合的思想體現于外治法中,認為貼藥與針灸相通,既大量用藥物敷貼經穴治病,又注重貼藥與針灸的配合同用,拓寬了給藥途徑和臨床思路,值得今人在針藥結合的研究中學習借鑒。
1針灸貼藥,其理相通
吳師機認為針灸與膏藥外貼,方法雖不同,但其理相通。兩者殊途同歸,膏藥即針灸之變。書中開宗明義指出:“外治法,針灸最古。自漢張仲景易針灸為湯液,百代宗之。易曰:‘窮則變,變則通’。顧湯液可變,而針灸亦不可通。思所以濟其窮,無悖于古,有利于今者,則莫如膏藥”[1]5 。藥物外治同針灸“雖治在外,無殊治在內也”[1]6,其作用機理都在于通調經絡氣血,調和臟腑陰陽,并提出“藥味必得通經走絡”,“氣血流通病自已”,外治亦能補,“氣血流通即是補”等觀點[1]8。吳師機認為“由毫孔入之內,亦取其氣之相中而矣”,人體毛竅在外,臟腑在內,遍布于全身的經絡系統使之相互聯系。藥性能通過肌膚、孔竅等處深入腠理,由經絡直達臟腑,從而發揮治療作用。
吳師機還認為膏藥貼法與針灸取穴原則相通!独礤壩摹分幸越浗j理論指導中藥膏藥外治法,注重循經取穴!安≈,各有其位”,經穴所在,也各有其位,謂“部位當分十二經”,強調“凡外治須知經絡相通”。由于經絡與病位、腧穴密切相關,故應“知一十二經循行之要,定穴道之正伏,而通八十一數主治之原”,“皆按其所過之經而調之”[1]190。
選擇敷貼部位,應“參古針灸法,以知左右上下前后之所取,則無往而不應也”。既有局部取患處,也有遠隔取,如 “陽病取陰,陰病取陽”,“上病下取,下病上取”,“病在中,旁取之”,“以右治左,以左治右”,“前取后,后取前”,“上焦之癥下治,下焦之癥上治,中焦之癥上下分治”[1]56等。
此外,明確臟腑病應選用俞募穴為主,“五臟之系咸在背,臟腑十二俞皆在背,其穴并可入邪,故臟腑病皆可治背,前與后,募俞亦相應”,應選擇“募在陰,俞在陽,陰病行,陽治俞,陽病行,陰治募”[1]56的募俞部位取穴法。
另外,根據病位三焦分部取穴也體現了“與針灸通”的思想[2]。如“若臟腑,則視病所在,上貼心口,中貼臍眼,下貼丹田;蚣尜N心俞與心口對,命門與臍對,足心與丹田應”[1]10。又如“貼穴不過前后身上中下三部,大約心口、臍眼為多”,同時還補充了上焦“涂頂”(百會)法,中焦取“臍上”,“熏臍、蒸臍、填臍”法或加脾俞、胃俞,下焦取臍下(氣海、關元等)、委中、足三里。三焦病證以膻中、神闕、關元此三穴為主,與針灸之局部及鄰近取穴法吻合。全書涉及的穴位60多個,其中患處(阿是)、心口(膻中)、臍(神闕)、丹田(關元)、氣海、天樞、命門、足心(涌泉)、太陽、頭頂(百會)、風池、風府、天突、肺俞、脾俞、腎俞、足三里、委中、少商、經渠等穴位應用尤多,均“與針灸取穴同一理”[1]56。
2針藥結合,相得益彰
吳師機針藥結合的學術思想指導具體的臨床實踐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運用針灸理論單獨用藥,穴藥相配很有特色。另一方面,針、灸、藥配合使用,方法多樣,操作靈活。
21膏藥單獨外用,注重引經配伍吳師機對膏藥的功用和治療特點有著精辟的論述:“一是拔,一是截。凡病所結聚之處,拔之則病自出,無深入內陷之患。病所經由之處,截之則邪自斷,無妄行傳變之虞”[1]21,“凡藥入胃,由胃分布,經脈在肉理之中,藥之糟粕焉能得到所到者氣味耳,然則膏藥亦可到也!盵1]210
吳師機研制膏藥選方用藥以氣味俱厚及生用為主,認為“雖蒼術、半夏之燥,入油則潤;甘遂、牽牛、巴豆、草烏、南星、木鱉之毒,入油則化,并無礙。又炒用、蒸用,皆不如生用”[1]8。選用藥性峻烈生猛類、辛辣溫熱類、芳香走竄類、活血化瘀類的膏藥外用時對體表穴位可產生刺激作用,利于通經活血,加速藥物滲入。
吳師機在膏藥的運用中還注重引經配伍。對藥性較為平和的外治膏藥方,慮其或緩而無力,還要加上引藥。“膏中用藥味,必得通經走絡,開竅透骨、拔毒外出之品為引。如姜、蔥、韭、蒜、白芥子……之類,要不可少,不獨冰、麝也”[1]8。“升麻引上,牛膝引下,桔梗載藥浮中,三承氣分三焦,此用藥之法也”[1]39!凹倜退、生藥、香藥,率領群藥,開結行滯,直達其所……氣血流通,而病自已”[1]24!独礤壩摹分,姜、蔥、槐、柳、木鱉、蓖麻、石菖蒲、輕粉之類為較多外治方之最常用之藥,酒、蒜、桃、芥、椒、艾之屬,延胡索、木通、細辛、威靈仙、木香、蘇合油及其他行氣開竅走竄之品隨證加用。
22針灸貼藥,合用增效吳師機根據具體病癥,特別是對中風、中惡、痧癥、勞傷、臌脹、血崩、驚風、喉風、流注等急難危重病癥的治療,在外用膏藥的基礎上,同時配合針、灸等多種療法,針藥并用,以提高療效。對急癥、熱癥、痛癥多配合針刺放血散毒。無論風火、時邪、喉蛾、喉纏、生珠或生瘤,皆用三棱針刺少商穴出血,并刺委中穴,以泄毒氣。喉閉刺十宣穴,皆是火郁發之之意。又急癥并刺患處出血。
而膏藥外貼配合用灸則方法多樣。如治產后流注、五勞七傷等,或“貼膏后熏之”(太乙針),或用藥物“插”“填”法配合用灸,或“熨”后加灸,或用藥“敷”法配合用灸。治全身各處痛,還常用隔物灸,在患處隔荷葉,燃艾1~2炷。治產婦癰疽隔生附片灸患處,小便閉采用隔鹽灸神闕,乳癥用隔碗灸,此外還有隔蒜灸、隔藥灸、重臍法、溫臍法等。《理瀹駢文》中還記載了太乙神針、百發神針、內府雷火針、治癖神火針、陰癥散毒針等,這些治法都是用艾卷藥條灸。桑枝法、桃枝針法、燈火爆法、神燈(火)照法,則是用不同燃料與方法烤灼熏熨。另有膏、丹、丸、散、餅、栓、泥等多種劑型的天灸方劑,以及水灸、蜞針。所載的發泡驗方更是不勝枚舉。灸法應用之多,體現其“艾火能透諸經而治百病”的重灸思想[2]。
另外,吳師機根據不同臨床表現,靈活選用不同藥物和穴位,如治陽黃用行水膏貼天樞,陰黃用散陰膏貼命門。同是頭痛,雖均取太陽穴,但按痛的性質部位不同,用藥也有差異。在針灸貼藥的順序上也不盡相同,有先藥后灸,如痛風,先敷藥,再以桑枝燃火逼之;有先針后藥,如唇菌針少商出血,再以地龍搗敷足心等。可見根據辨病與辨證的不同,如何選穴用藥及選擇針灸貼藥的順序,都值得進一步研究。
古代中醫針藥并用的歷史源遠流長,吳師機針藥結合的思想更獨具特色,既能在單獨運用膏藥貼法時,注重取穴選藥,將針灸理論融會貫通,又能根據具體病情針藥并用,力求針藥配合,實用性很強,優點較多。正如《理瀹駢文》中所說:“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外治之藥亦即內治之藥;所異者法耳”[1]5!巴庵闻c內治并行,而能補內治之不及”[1]6,“治在外則無禁制,無窒礙,無牽掣,無粘滯”[1]5,“簡而無損”,“可于臟腑無傷”!案嗨幹尾,無殊湯藥,用之得當,其效立應”,不僅“多驗于窮苦之人”,且在“諸醫束手告退”時“用之有驗”[1]11。經穴外敷貼藥將針灸與中藥密切結合起來,利于發揮兩者的雙重作用,使療效相得益彰。相對針灸而言,無創痛,較安全,方法簡便,患者樂于接受。但中藥透皮吸收、中藥穴位貼敷療法方面的基礎研究較針刺療法的基礎研究而言,幾乎還是一個空白,這種無創痛穴療法值得進一步研究。
【參考文獻】
[1]清·吳尚先.理瀹駢文[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7.
[2]魏稼.論針灸學家吳師機的學術思想[J].中醫藥通報,2007,6(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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