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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平夜君成即平夜文君之子
新蔡簡所記受祭的先人中常見“文君”和“文夫人”,整理者說:
文君,簡文又稱“坪夜文君”或“坪夜文君子良”,即曾侯乙墓竹簡中的“坪夜君”,包山楚簡中的“文坪夜君子良”。見于《左傳》哀公十七年,為昭王之子,惠王之弟,應是始封的坪夜君。因他是平夜君成的直系先祖,所以文君、文夫人受祭次數最多。[1]
這一段話除了“文君、文夫人受祭次數最多”一句并不準確外(受祭次數最多的是文君和昭王,說詳下文),其它都是可信的。關于包山簡中的“文坪夜君子良”,學者多有考證,[2]此不贅述。文君的身份確定后,平夜君成與文君之間的關系就成為非常重要的了,因為這關系到對新蔡簡年代的推斷。為了把問題說清楚,我們想先從學者已有討論的王孫厭談起。
一王孫厭不是平夜君成的父親
新蔡簡中有四條對“王孫”的祭禱:
(1)祭王孫(乙三:24)
(2)飤。是(是日)祭王孫厭一冢,酉(酒)食(乙三:42)
(3)(之日)祭王孫□(零:313)
(4)祭王(零:666)
從辭例看,簡文(3)“王孫”下面所缺之字大概是“(整理者隸定為‘’)”或“厭”,簡文(4)“王”下面所缺之字應該是“孫”。整理者認為:
王孫又稱王孫厭,、厭通假。與望山楚簡中的王孫喿又稱王孫桌(引按:當作“王孫巢”,下同)相似!@些受祭的先祖,身份較為明確。平夜文君子良為王子,王孫可能為子良之長子而繼封平輿的一代平輿君。尚若(引按:當作“倘若”)平夜君成的先祖中沒有缺環,王孫可能就是墓主平夜君成的父親。……楚平夜封君的序列應為坪夜文君子良、王孫、坪夜君成。據李家浩先生,望山楚簡中墓主悼固的先祖序列為悼王、東公、王孫桌。平夜君成祭禱中的先祖序列與之非常相似,兩者似可互證。[3]
整理者認為王孫和王孫厭指的是同一個人,劉信芳、徐在國先生從之。[4]這個問題和我們所要研究的關系不大,這里就不討論了。上揭簡文(1)缺祭品,(3)(4)人名、祭品皆殘,只有簡文(2)人名、祭品都在,較為完整。所以下文就只以簡文(2)作為討論對象,這是需要首先說明的。
劉信芳先生同意整理者關于王孫厭就是平夜君成的父親的推斷,并以此為出發點推導出“王孫厭之去世為非正常死亡”。實際上這個出發點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從上面所引可以看出,新蔡簡整理者推斷王孫厭是平夜君成的父親并沒有舉出任何積極的證據。大概只是因為王孫厭被稱為“王孫”,于是推定為平夜文君之子;而且又被平夜君成所祭祀,于是推定為平夜君成的上一代先人。這種推斷其實是把問題簡單化了。
如果單從被稱為“王孫”來看,王孫厭的身份至少有兩種可能:1、平夜文君的兒子;2、平夜文君某位兄弟的兒子,即平夜文君之侄。這兩種身份都可以被稱為“王孫”,因為都是楚昭王的孫子。
如果單從王孫厭被平夜君成祭祀來看,他和平夜君成的關系也有兩種可能:1、比平夜君成長一輩,但未必就是他的父親,也有可能是他的叔父或伯父。2、和平夜君成同輩,即平夜君成的兄弟。因為古代貴族并不只是對死去的長輩才會祭禱,對死去的兄弟輩一樣會祭禱。從殷墟卜辭可以看出,各代商王都會祭祀他們已經故去的一些兄弟,不論這些兄弟是否曾在王位。[5]包山簡也記有對“兄弟無后者”的禱祠(227、249~250),更是楚人祭祀亡故兄弟的明證。所以王孫厭完全有可能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輩。然而兄弟輩也有兩種可能:a,親兄弟,即同父所生;b,堂兄弟,即平夜君成的叔伯之子。而親兄弟又存在兩種可能:a,嫡親兄弟,即同母所生;b,嫡庶兄弟,即一個是正室所生,一個是側室所生。
可見不能簡單地由王孫厭稱為“王孫”就推斷他是平夜文君的兒子,也不能簡單地由他被平夜君成祭祀就推斷他是平夜君成的父親。
劉信芳先生曾指出“望山簡所記祭禱‘王孫喿’,為單獨設祭,所用犧牲為‘冢豕’;葛陵簡所記祭禱‘王孫厭’,亦是單獨設祭,所用犧牲亦為‘冢豕’”。但是由于劉先生認為王孫厭和望山簡的王孫喿一樣,是墓主的父親,所以推導出王孫厭“不能與祖先同祭,顯然未被列入祀譜”的結論。其實,如果不存王孫厭就是墓主之父的先入之見,這條材料恰好可以說明王孫厭不可能是平夜君成的父親。因為葛陵楚墓墓主平夜君成是封君,身份相當于上卿;而望山一號墓墓主悼固的身份是下大夫,地位比平夜君成低得多。古代禮制等級嚴格,平夜君成和悼固地位懸殊,前者祭祀父親所用的祭品不可能和后者級別相同。既然悼固用一冢豕祭祀自己的父親,而平夜君成用級別相當的一冢祭祀王孫厭,[6]顯而易見,王孫厭絕不會是平夜君成的父親。王孫厭相對于平夜君成的地位應該比王孫喿相對于悼固的地位低才對。
那么王孫厭和平夜君成的關系究竟是怎樣的呢?這就需要回過頭來先討論平夜君成和平夜文君的關系。
二論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
我們認為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的兒子,這個推斷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說明。
1.就一般情況而言,不論是殷墟卜辭還是楚國卜筮禱祠簡,某位先人出現的次數總是和他(她)的身份的重要性成正比,即身份越重要,出現的次數越多。比如在包山簡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是墓主昭佗的祖父司馬子音和父親蔡公子家,分別是9次和8次。顯然這也符合古人祭祀先人的一般情況,即祖父和父親的地位最重要。新蔡簡雖然殘斷得比較厲害,可是數量很多,應該也具備這種考察方式的資格。在新蔡簡卜筮禱祠類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先人就是昭王和文君,都是大約20次,所以可以推斷昭王和文君就是墓主平夜君成的祖父和父親。
2.再從女性先人來看。包山簡中單獨出現的女性先人只有昭佗的母親,有5次。而在新蔡簡中,單獨出現的女性先人只有文夫人,大約10次。所以可以推斷文夫人就是平夜君成的母親,當然也就意味著文君是平夜君成的父親。
3.再從王孫厭與墓主的關系來看。上文說過,王孫厭相對于墓主的地位明顯低于望山簡中王孫喿相對于墓主的地位(父子)。那么有兩種可能:a,王孫厭是墓主的叔父或伯父;b,王孫厭是墓主的兄弟輩。包山簡中受祭的先人有東陵連囂,學者指出這個人應該是墓主昭佗的叔父或伯父,[7]可信。東陵連囂一共出現過5次,與墓主母親相同;其中有三次分別出現在墓主的五世祖昭王、祖父、母親之后。而新蔡簡中王孫厭出現的次數很少,即便把王孫和王孫厭當作一人,再把殘辭都算上,也只出現了4次,遠少于文夫人。而且他的前面也從不見有其他先人。所以王孫厭不大可能是墓主的叔父或伯父,更有可能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輩。事實上,王孫厭在新蔡簡中的地位,正和包山簡中兄弟無后者的地位相當。第一,王孫厭出現的次數很少,和文君出現次數的比例大約是2∶5;而包山簡中兄弟無后者也只出現過兩次(227、249~250),和墓主母親出現次數的比例也是2∶5。第二,新蔡簡中王孫厭不見與其他先人同祭,包山簡中兄弟無后者也從不與其他先人同祭,只有一次與同祭(227)。根據這些情況,可以推斷王孫厭也是平夜君成的兄弟輩,而且很可能也是“絕無后者”。平夜君成既是王孫厭的兄弟輩,也是楚昭王之孫,然則非平夜文君的兒子莫屬了。
不過這里有一個問題必須有所交代。新蔡簡中祭祀王孫厭的祭品是“一冢,酒食”,包山簡中祭祀兄弟無后者的祭品一處是“各冢豕,酒食”(227),一處是“各肥,饋之”(250),祭品規格大致相同。上文說過,平夜君成是封君,相當于上卿,昭佗身份相當于上大夫。二人地位不同,怎么禱祠兄弟時所用祭品規格相同呢?這和我們在上文推斷王孫厭絕非平夜君成之父的理由看似自相矛盾,其實從以下兩方面都可以得到解釋。
第一,上文說過,如果平夜君成和王孫厭是兄弟關系,那么他們既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還有可能是叔伯兄弟。昭佗和平夜君成的地位相差沒有悼固和平夜君成的地位相差那么大,如果昭佗和兄弟無后者的血緣關系比平夜君成和王孫厭的血緣關系更親近,比如前者是親兄弟而后者只是叔伯兄弟,或前者是同母所生而后者有嫡庶之別,那么平夜君成祭祀較疏遠的王孫厭,和昭佗祭祀嫡親的兄弟無后者,他們所用祭品的級別當然是有可能相同的。
第二,從出現的次數、位置以及祭品規格來看,王孫厭和兄弟無后者在各自的神靈系統中地位都是不高的,而平夜君成和昭佗在祭悼同一種地位較低的神靈時有時會用同一級別的祭品。例如他們都曾用一牂對“二天子”進行舉禱(包山簡237,新蔡簡乙二38、46、39、40),禱祠方式和用牲完全相同。又如昭佗有時會用一白犬來祭禱“行”(219),而平夜君成也用一犬來祭禱“行”(甲三56,乙一28)。有時候祭禱同一種地位較低的神靈時,平夜君成所用祭品規格甚至還會低于昭佗,例如平夜君成只見用一犬來祭禱“行”,而昭佗卻有兩次用一白犬再加上酒食來祭禱“行”(208,233)?梢娖揭咕珊驼奄⒂猛瑯右幐竦募榔芳禱各自亡故的兄弟是完全有可能的。
總之,根據以上三個方面的,我們認為完全有理由推斷平夜文君就是平夜君成的父親,而王孫厭則是平夜君成的兄弟。
明白了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之子、楚昭王之孫,也有助于我們對新蔡簡中子西君的地位有更深一步的理解。新蔡簡整理者已經指出:
“子西君”即楚昭王、惠王時的令尹子西,他是昭王之兄、惠王及文君的伯父。他輔佐昭王和年幼的惠王,德高望重。平夜君成祭禱“子西”,反映出子西與昭王、惠王以及平夜文君子良的親密關系。但他畢竟不是楚王或平夜君成的直系先祖,所以他在受祭時往往位次最后,個別時候列于“文夫人”之前,受祭和位次反映了他特殊的身份。[8]
子西君雖然位次靠后,卻在新蔡簡中出現了約10次,和平夜君成母親出現的次數相當,可見還是很受重視的。我覺得子西君之所以被重視,并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昭王和惠王的兩朝元老,更重要的是他對昭王的繼位曾起過重要作用。昭王之立見于《左傳》昭公26年:
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王順、國治,可不務乎?”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適嗣,不可亂也。敗親、速仇、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绷钜鼞。乃立昭王。
子西在令尹子常提議立他為王的時候斷然拒絕,力主嫡嗣繼位,可以說對昭王之立起到了中流砥柱的關鍵作用,F在既知昭王就是平夜君成的祖父,由于祖父在先人中的崇高地位(新蔡簡中墓主的祖父和父親出現次數最多,而包山簡中墓主的祖父甚至比父親還多出現一次),這樣我們就能理解何以平夜文君對子西君如此重視。如果像新蔡簡整理者和劉信芳先生所說,昭王是平夜君成的曾祖,那么子西君如此被重視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了(包山簡中墓主的曾祖出現6次,比父親少兩次,比祖父少三次,只比高祖和母親多一次,重要性不如祖父和父親)。
三平夜君成的身份與新蔡簡的年代
上面我們推斷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的兒子,完全是根據簡文的內證,并沒有把新蔡簡的年代問題考慮進來。下面我們就把這個推斷和學者們對新蔡簡年代的推斷放在一起,看看有無齟齬,這對我們的推斷應該是一種有效的檢驗。
關于新蔡簡的年代,整理者推斷為悼王末年。[9]劉信芳、李學勤先生把見于王徙于鄩郢之歲連續三個月的干支和張培瑜先生的《先秦史歷表》相對照,發現聲王之后只有肅王四年(公元前377年)的歷日與簡文相合。[10]從簡文來看,平夜君成就是在這一年辭世的,所以肅王四年應該就是新蔡簡年代的下限。從各方面情況來看,這個推斷是比較可信的。
根據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的推斷,我們可以推測出平夜君成生年的大致范圍。推測的線索就是新蔡簡中平夜君成自傷身世的“暮生早孤”四字。原簡文如下:
□卲(昭)告大川有,曰:“於(嗚)唬(呼)哀哉!少(。┏汲赡荷绻拢9、甲三:23、57)
“早”字原整理者誤釋為“畢”,劉信芳、張新俊先生改釋為“早”,[11]可信!澳骸弊衷鳌啊。劉信芳先生說:
《說文》:“,也”,……“”本義為寂寞!單摹吧睉轻槍ζ揭咕沙錾院笠欢螘r間的家境而言,平夜君成之父王孫厭雖貴為王孫,但在平夜君成的幼年,其家道已不顯赫。
用“(寞)”字表示家道中落,用“(寞)生”表示出生于家道中落之時,我們很懷疑漢語中是否存在這樣的表達方式,劉先生的解釋恐不可從。“”字從“夕”,“莫”聲,可能是“暮”字的異體,從“日”、從“夕”表義相同!澳骸弊只蜃鳌啊,亦猶“晨”字或作“”(多友鼎),“(歲)”字或作“”(望山簡M2—1,[12]上博簡《鮑叔牙與隰朋之諫》8[13])!澳骸、“晚”義近,[14]《說文》日部:“晚,莫(暮)也。”疑“暮生”就是“晚生”!巴砩绷曇娪。如《黃帝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
陽明司天,燥淫所勝,則木乃晚榮,草乃晚生。
又《孔子家語·七十二弟子》:
梁鳣,齊人,字叔魚,少孔子三十九歲。年三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謂曰:“子未也。昔吾年三十八無子,吾母欲為吾更取室。夫子使吾之齊,母欲請留吾。夫子曰:‘無憂也,瞿過四十,當有五丈夫子!窆弧N峥肿幼酝砩,未必妻之過!睆闹甓凶。[15]
《中文大辭典》把上引兩條文例收在“晚生”詞條的第一個義項“晚間生也”之下,[16]誤。《至真大要論》上文說:“歲厥陰在泉,風淫所勝,則地氣不平,平野昧,草乃早秀!庇终f:“歲太陰在泉,草乃早榮!薄霸鐦s”當然不是說早晨開花,所以“晚榮”也不可能是指晚間開花。“早榮”、“晚榮”說的顯然是物候的早晚,而不是一天的早晚。佚名氏《補注黃帝內經素問》在“草乃晚生”下注云:
金勝,故草木晚生榮也。[17]
張志聰《黃帝內經集注》云:
燥金淫勝于上,則木受其制,故草木生榮俱晚。[18]
可見“晚生”就是生得晚!犊鬃蛹艺Z》里的“晚生”是指夫妻生育較晚,解釋為“晚間生也”當然就更荒謬了。不過從父母的角度而言是生育得晚,從子女的角度而言當然就是出生得晚,這是“晚生”一義的兩面。文獻中有“晚生早孤”。如隋朝薛浚臨終與弟書云:
吾以不造,幼丁艱酷,窮游約處,屢絕簞瓢。晚生早孤,不聞《詩》、《禮》。
平夜君成自稱“暮生早孤”和薛浚自稱“晚生早孤”都是自傷身世之語,“暮生早孤”無疑就是“晚生早孤”,意思是生得晚而孤得早。“暮生”不見于文獻,大概是戰國時期楚國平夜一帶的方言。
劉信芳先生對“早孤”的解釋是“幼而無父”,近是。只是我們還需要推定得再具體一些,即到底在多大年齡時喪父可以被稱為“早孤”呢?“早孤”習見于漢以后的文獻,雖然較晚,還是可以拿來比觀參照的。
1.《三國志·魏書·邴原傳》裴松之注引《原別傳》曰:
原十一而喪父,家貧,早孤。鄰有書舍,原過其旁而泣。
2.《魏書·刁沖傳》:
刁沖,字文朗,勃海饒安人也,鎮東將軍雍之曾孫。十三而孤,孝慕過人!
3.《周書·什肥傳》:
什肥年十五而惠公沒,自傷早孤,事母以孝聞。
以上三例“早孤”,都是十幾歲時喪父。
4.《梁書·劉苞傳》:
苞四歲而父終,及年六七歲,見諸父常泣。時世叔父悛、繪等并顯貴,苞母謂其畏憚,怒之。苞對曰:“早孤不及有識,聞諸父多相似,故心中欲悲,無有佗意。”
《南史·劉苞傳》記此事與《梁書》基本相同,唯“苞四歲而父終”作“苞三歲而孤”。
5.《北史·房法壽傳》記房彥謙事:
彥謙早孤,不識父,為母兄鞠養。長兄彥詢,雅有清鑒,以彥謙天性穎悟,每奇之,親教讀書。年七歲,誦數萬言,為宗黨所異!
6.《元史·別兒怯不花傳》:
別兒怯不花早孤。八歲,以興圣太后及武宗命,侍明宗于藩邸!
以上三例“早孤”,一例是三、四歲喪父,兩例是不到七、八歲喪父。我們姑且取其平均數,假設平夜君成所說的“早孤”指的是十歲喪父,離事實應該不遠。
平夜君成之父平夜文君在楚惠王五十六年尚隨惠王赗贈曾侯乙,學者由此推斷出當時平夜文君的年齡是六十歲左右,[19]很可信。文君之兄楚惠王在赗贈曾侯乙的第二年(公元前432年)就去世了,兄弟兩人當時都已算高壽,推測文君的去世也不會和惠王相差太久。姑且假定文君晚于惠王兩年辭世,則是在簡王二年(公元前430年)。按照上面平夜君成十歲喪父的假設,則平夜君成出生于惠王四十九年(公元前440年),當時平夜文君已經五十三歲左右了。按照學者對新蔡簡年代的推斷,平夜君成辭世時享年約六十三歲,和其父文君、伯父惠王壽命相仿,這完全是在可能的范圍內的。可見我們關于平夜君成是平夜文君之子的推斷,和學者們根據其它線索對新蔡簡年代的推斷是可以相合的。
附帶說一句,根據平夜君成自稱“暮生早孤”,以及上面我們對其生年范圍的大致推測,王孫厭是平夜君成的兄長的可能性比是他弟弟的可能性大得多。
一下本文的結論:新蔡葛陵楚墓墓主平夜君成就是平夜文君的兒子,楚昭王的孫子,楚惠王的侄子,是第二代平夜君。王孫厭則很可能是平夜君成早年亡故的兄長。這個推斷和學者們所推定的新蔡簡年代完全可以相合。即便不能敲定新蔡簡的具體年份,把其下限定在戰國中期前段也是正確的,因為按照我們對平夜君成生年的推斷,他不大可能活到戰國中期的中段。
[1]河南省文物考古所:《新蔡葛陵楚墓》183頁,大象出版社,2003年10月。
[2]何浩:《文坪夜君的身份與昭氏的世系》,《江漢考古》1992年3期。吳郁芳:《包山二號墓墓主昭佗家譜考》,《江漢論壇》1992年11期。
[3]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3~184頁。
[4]劉信芳:《新蔡葛陵楚墓的年代以及相關》,《長江大學學報(版)》第27卷第1期,2004年2月(本文所引劉信芳先生的意見皆出此文,不另注)。徐在國:《新蔡葛陵楚簡札記(二)》,簡帛研究網,2003—12—17。
[5]參看陳夢家:《殷虛卜辭綜述》452—459頁,中華書局,1988年1月。
[6]楚簡中的“!被颉胺授!迸c“冢豕”可能是指同一種祭牲,參看湯余惠:《包山楚簡讀后記》,《考古與文物》1993年2期。
[7]彭浩:《包山二號楚墓卜筮和祭禱竹簡的初步研究》,《包山楚墓》附錄,文物出版社,1991年10月。吳郁芳:《包山二號墓墓主昭佗家譜考》,《江漢論壇》1992年11期。
[8]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3頁。
[9]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蔡葛陵楚墓》182~184頁。
[10]李學勤:《論葛陵楚簡的年代》,《文物》2004年7期。另外,把見于王徙于鄩郢之歲連續三個月的干支和新出的《春秋戰國秦漢朔潤表》相對照,也是只有公元前377年的歷日與簡文相合(參看饒尚寬:《春秋戰國秦漢朔潤表》90頁,商務印書館,2006年3月)。
[11]張新。骸缎虏谈鹆瓿怪窈單淖盅a正》,《中原文物》2005年4期。
[12]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中文系編:《望山楚簡》51頁,中華書局,1995年6月。
[13]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五)》3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2月。
[14]宗福邦、陳世鐃、蕭海波主編:《故訓匯纂》1036頁,商務印書館,2003年7月。
[15]此段文字各本微異,四庫全書本“吾母”下無“欲”字,“五丈夫”下無“子”字,此處所引據陳士珂:《孔子家語疏證》,《叢書集成初編》第508冊227頁,中華書局,1959年10月。
[16]中文大辭典編纂委員會編纂:《中文大辭典》第16冊42頁,文化學院出版部,1968年8月。
[17]《叢書集成初編》第1368冊946頁,中華書局,1991年。
[18]張志聰:《黃帝內經集注》606頁,浙江古籍出版社,2002年12月。
[19]何浩:《文坪夜君的身份與昭氏的世系》,《江漢考古》1992年3期。吳郁芳:《包山二號墓墓主昭佗家譜考》,《江漢論壇》1992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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