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績效工資一年多了,覺得學校內老師們工作熱情反而下降了,很多瑣碎的工作老師們都不愿干了,彼此之間矛盾重重,長期下去勢必沖擊教育質量”。石家莊市區一名小學教師,憂心忡忡地介紹著績效工資后的各種變化,績效工資一年多的時間里,老師們內部積攢了三大矛盾,如果不能得到妥善解決,最終受害的將是廣大學生。幾名一線教師,特別梳理出各種矛盾的脈絡細節。
老教師和年輕教師的矛盾
這是最顯而易見的一對矛盾。一名上年紀的教師工齡長、職稱高,工資高。老師們績效工資,是將老師們的工資扣留百分之三十,再按照工作量、各種成績、榮譽等等進行重新分配,多勞多得。那些老教師工資高,他們被扣的錢就多,再和年輕教師一塊重新分配,得到的績效往往比扣留的那部分要少,有的老教師心里有意見。
一位教師指出,績效工資再分配時,學校將評優課、發表論文等這些為學校“爭光露臉”的工作,給予重點獎勵。評優課都是年輕教師的舞臺,在很多學校老教師是沒有機會參加評優課的。這就意味著,上年紀教師出錢多,但是績效時卻不占優勢。
有的年輕老師則提出,在教師基本工資中,崗位工資已按職稱分檔,而在占70%的基礎性績效工資中,又按職級分檔,中低職稱與高職稱差別太大,而在一線干活的多數是初級和中級職稱的教師,高級職稱的不是領導就是快要退休的,干活少卻拿得多,這對年輕教師不公平。
班主任和副科教師的矛盾
這是一對最為激化的矛盾。“現在我們學校的班主任費已經漲到每月60元了,班主任工作量大操心的事多,每月多60元,并不算多。但是副科教師們意見大了,因為這60元就是來自績效工資,從績效工資部分扣出來的,這就相當于全校老師湊錢,給班主任們發辛苦費。”一位教師說,在學校里,班主任因為有班級管理的任務,在課時方面比副科教師要輕松一些。但是小學里很多崗位都沒有專門的教師,雜七雜八的工作尤其多,比如整理學校檔案、組織衛生評比等等,幾個學校領導根本干不過來,班主任們忙著班上的工作,只能抽副科教師干這些掛條幅、布置會場、檢查音箱設備之類的活兒。
績效工資后,問題出現了,副科老師們感覺自己掏錢補班主任費、績效中又體現不出來各種瑣碎的工作,學校再搞活動時,副科老師們都不愿意出力了。一個明顯的例子是,學校六一搞匯演,班主任們負責各自班里的節目,掛條幅、拿話筒、設計舞臺之類的工作都沒人干了。一名常干活的副科老師說,“你讓班主任干吧,他們拿著班主任費,這次匯演成績還算在班主任的績效工資里,副科老師白忙乎,一點成績都沒有。”這名老師介紹,她所在的學校,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
會干和肯干教師的矛盾
因為評優課獲獎,在績效工資里算是一件“大活兒”,很多年輕老師都削尖了腦袋為此奮斗。
“我們學校就有一名教師,外形、談吐方面都不錯,整天忙著評優課,有時一走就是一星期,扔下學生沒人管。只能找那些默默無聞的老師們給臨時帶帶班。到時候出了成績,都是個人的”。一位老師反問,如果不是平凡的老師給他們管班、給學生上課,他們能有評優的機會嗎?這對普通教師來說是一種新的不公平。“有一個班主任,她的教學不是特別突出,沒有參加評優課機會,她帶的班也不是成績最好的,但是和學生、家長關系特別密切。學生們挺有靈氣,動手能力組織能力也挺強,每次學校搞活動,數她的學生積極”,對學生的長遠發展看,這個老師很好。但是,這種老師,恰恰卻成為學校里績效最吃虧的群體。“在很大程度上,老師們的怨氣,一部分會自我消化,還有一部分則有可能發泄到孩子們身上,這是值得深思的問題。”
一位從事教育工作多年的教師介紹,老師們對績效工資改革普遍持歡迎態度,因為教育事業發展確實需要績效來獎勤懲懶,但具體操作過程如何保證公平則容易出現爭議。尤其是很多學校都是學校領導班子自己制定績效細則,“基層學校領導,有沒有能力制定出有益于教育事業長遠發展,又能充分調動教師積極性的一個績效方案,這是一件令人懷疑的事情”。這位教師希望,一些教育專家,能夠扎根基層教育,拿出兩年時間來搞調研,形成一個清晰的方案,在此基礎上,學校領導結合各自學校的具體情況,再進行微調。畢竟,績效工資改革涉及廣大中小學教師切身利益,出臺具體政策之前應充分征求教師意見,確保決策的公平和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