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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文化美學觀點在油畫創作中的啟示
[關鍵詞]美學觀點;中國傳統文化;油畫創作法國畫家巴爾蒂斯說:“物象的背后,還有另外一種東西,一種眼睛所不能見到但可以用精神去感覺到的真實存在。”中國古代大師之所以高明,能夠征服后人,征服我們,就在于他們捉住了這種東西,并且完美地把它表現出來。這種“看不見的東西”,其來源就是中國的傳統文化,同時,在繪畫的表象上顯示著大師的個人感受,筆墨技法等各方面。而“這種看不見的東西”,即是畫的精神的傳遞,是作者的思想和情感,是畫的精神核心;而這種精神核心恰是我們需要傳承下來的,要通過我們的畫面再展現出來的東西。
老莊哲學思想和禪宗思想是中國藝術精神的一個主要支撐,這是哲學對藝術的影響。中國傳統思想與藝術產生直接關系,這在中國畫及中國其他很多藝術形式中常見,而在油畫中卻未能常見,這將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老莊》告訴我們,莊子所求的“道”衍生出來的理想人格,是一種“逍遙人格”。老子和莊子講的“道”落實到人生觀上,便是“自然”,即打掉生死、有無、彼此、是非的外在的、人為的認知束縛、界限,一切復歸于自然本性。莊子所重視的是生命本身的自然本性,他認為生命的意義就在于保存生命的本身在然的狀態,一切外在、人為附加都是做作的,都將使人失失去原始的淳樸,是對人生本性的一種損害,只會給原本清楚的人生帶來無窮的困惑與迷惘。莊子的“我”是原始的、自然的“我”,而且他認為只有原始的、自然的“我”才是真正的本質自我,只有回歸到原始、自然的生命狀態,才能祛除來自社會渾濁、來自仁義道德的對生命的污染,追尋得到本質自我。為了追尋本質自我,莊子開辟出一片“無何有之鄉”的精神天地。《逍遙游》說:“今之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于無何有之鄉,廣漠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無何有之鄉”是無為精神所開拓出來的廣大的生活空間,它已不是客觀意義的自然界,并非現實社會的實踐行動所能達成,而是人心靈世界中無所依傍無可企求的自足狀態,它超乎任何實用的意圖,并因此精神得以自全自保,而擺脫任何的侵蝕與困擾。
“無何有之鄉”的精神空間中,人的精神狀態是“無所待”。在莊子看來,列子御風而行,猶有待于風,還沒有達到真正的逍遙。真正的逍遙,是“無所待”的心靈大自由。人經常要困于名利、權勢、毀譽,而在莊子看來,人一旦受制于這些東西,不啻于使自然清潔的精神蒙垢,仁義道德更是給精神戴上一具枷鎖。因此,要在體道認道的過程中,放棄一切違背生命本性的東西,直接觸及心靈本身。人生的意義不可能在社會功利中實現,也不可能在家庭倫理中實現,而只能在體驗宇宙真理,擁抱那個原始的、自然的本質自我中實現。只有無所待,人才能超脫一切與原始自然生命無關的東西,使心靈的活動超出物質世界的形象局限,達到大舒展大自由。莊子的人生觀最為自由,最少束縛,因而也最接近藝術狀態的人生境界。
人格理想的趨向,歸根結底取決于人對生命的看法。對生命、生死問題的看法,直接關系到人如何看待世界,如何回答“怎樣的生命才是值得經歷的”這樣的問題。莊子在對世界的認識上是“齊萬物”,即萬物平等。而他在人生態度問題上,則是“齊生死”,齊生死實是莊子人生態度的根本出發點。一旦死生被視為無悲無歡,無慟無喜,整個人生便產生了根本性的轉換。莊子說:“人之生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有何患,故萬物一也。”這樣,死生大事,被泯滅于“無何有之鄉”這一精神空間的氣聚氣散之中,一切都順其自然。莊子以一種審美心理審視生死變幻,“生”與“死”在莊子這里,不再是兩種截然的絕對狀態,而是兩種自然支配下相對的、自適的、對等的狀態。生與死,就像夢與醒,都是自然的狀態轉換,都沒有意義。生亦無樂,死亦無悲。而在作為哲學命題的“生死”問題上,莊子的回答是巧妙的:既然生是一種狀態,死也是一種狀態,兩者并無本質差別,栩栩然蝴蝶與蘧蘧然莊周,本就是對等的,互通的。安之此生之“我”,不正是死后之“我”呢?莊子不但否認了“生”的意義,而且否認了“死”的意義。
在中國文化史上,莊子以他深刻的哲學思想為基礎,開辟出一片新的精神天地,滋養了一類新的人,一種遁世求真,一心一意地追求生命的精神價值的人,一種歸依自然,在山水之間獨善其身的人,一種把人生意義與人生價值建立在自己內在精神的超越之上的人。
中國藝術中“氣韻生動”便是莊子“通天下一氣耳”之氣,也是中國藝術表現“道”無所不在的審美法則。在中國繪畫、書法中是一個氣的世界,在這樣一個氣韻貫通的世界中有音樂式的流動起伏和舞蹈式的回旋變化的節奏。“唯道集虛,體用不二,這構成中國人的生命情調和藝術意境的實相”。(宗白華《中國藝術意境之誕生》,《美學散步》)氣在道的作用下聚而為實,人與萬物有形有相,散而為虛,人與萬物無形無相,化為氣的原本虛靜狀態,與道融合為一。于是“虛實相生”、“知白守黑”成為中國藝術創作的辯證法則。中國畫意境中那種“無畫處皆成妙境”的超曠空靈之美,又與禪宗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妙理契合。中國藝術中“萬物與我為一”的審美境界,充滿了道家精神。老莊認為,人類最高的智慧不是站在客體之外對待客觀事物,只有消除物我對待,物我泯一,才會顯現出真原的世界。蘇軾的“其身與竹化”,辛棄疾的“我見青山皆撫媚,料青山見我皆如是”,中國畫家的“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都是說的在人與物的相互移情過程中,主體的超然人格精神與客體的自然天地之美在審美的觀照中融而為一,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也是中國藝術最高的審美境界。
老莊思想是中國藝術的精神支柱,這是哲學對藝術的影響。老莊的宇宙觀是混沌而神秘的,是難以琢磨的,是意像的。正是基于這種思想,將中國傳統的審美意象和文化價值取向融入油畫創作中,使它成為富有本民族特色的文化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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