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小規模經營與交易本錢分析

農業小規模經營與交易本錢分析

摘要：在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條件下，農民一家一戶小規模分散經營，必然帶來交易本錢增加，農產品總本錢進步，了我國農產品國際競爭力。在不改變農業小規模經營的條件下，要降低農產品的交易本錢，應該選擇誘致性制度變遷的路徑，以實現農戶合作、降低交易本錢的目的。

　　20世紀70年代末，我國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土地政策，該政策把土地按人口實行“均包”，土地經營權凝固在千家萬戶農戶手里，而且一家一戶承包的土地小而分散，從而形成普遍的超小型土地經營格式。小規模經營的土地格式，導致農戶交易本錢的增加，不利于農產品競爭力的進步。只有實現小規模經營農戶的聯合，從外部擴大農戶的生產經營規模，才能降低交易本錢，進步我國農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一、市場條件下商品總本錢構成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一個人從事經濟活動的目的是最大化自己的經濟收益，在此過程中，他面對著兩種最基本的“約束條件”：（1）物質世界對他的資源約束；（2）上其他人對他的社會約束。物質條件的約束就在于資源的稀缺性、技術的有限性，使人不能無中生有地獲得自己想要任何數目的物質產品；社會條件的約束就在于你想“發財”，別人也想“發財”，一個人最大化收益的欲看受到他人同樣欲看的制約�！耙虼�，人在經濟活動中一方面與物質世界打交道，另一方面與經濟中的其他人打交道，并相應地發生一系列的‘本錢’。一種就是與物質打交道時為生產出一定量的產品在技術上的必要的人、財、物的耗費，即‘生產本錢’；另一種就是與人打交道時發生的‘交易本錢’�！币虼私洕鷮W家道格拉斯。諾斯把商品的總本錢劃分為轉型本錢和交易本錢（或稱交易用度）。但經濟學在很長時期內只注重產品的轉型本錢或制造本錢，直到20世紀70年代以后才把交易本錢的概念在上確立起來，并且加以廣泛。

　　這里的轉型本錢或制造本錢，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物質變換本錢。它是為生產商品所耗費的資本價值，由以下兩部分構成：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它具體又由三部分組成：活勞動消耗，活動資本消耗（扣除活勞動消耗），固定資本消耗。

　　交易本錢或交易用度是一個在西方經濟學中十分流行的、又是一個不太規范不太明確的概念，不但其構成要素不清，且難以計量。根據西方經濟學家對“交易本錢”的定義，“交易本錢”的具體至少應包括以下各項行為所引起的本錢支出：

　　1、進行市場調查，獲取關于商品和勞務的價格分布和質量的信息；尋找潛伏的買者和賣者，獲得與他們的行為有關的各種信息。

　　2、當價格可以商議時，為確定買者和賣者的真實要價而進行的討價還價過程。

　　3、起草、討論、確定交易合同的過程。

　　4、監視合同簽署人，看其是否遵守合同上的各個條款。

　　5、貫徹合同，在一方未履行合同并因而造成另一方損失時，后者提出起訴，要求賠償。

　　6、保護雙方權益，防止第三方侵權，比如防止剽竊、侵犯專利權等。

　　二、農業經營規模與本錢用度

　　農業是國民經濟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商品生產的一個重要部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產品總本錢構成也應該由農產品的生產本錢和交易本錢兩部分構成。農產品的生產本錢大小與農業經營規模有關，而農產品的交易本錢的大小同樣與農業經營規模相關。因而農業經營規模的大小與本錢用度的高低有直接的關系。

　　人們普遍以為，隨著農業經營規模的擴大，生產用度隨之降低，因而規模經營有利于降低生產本錢。筆者以為，農業經營規模與生產本錢之間的關系應作具體分析。農業生產經營的用度大體上可分為三類：一是活勞動的消耗，二是活動資本消耗，三是固定資本的消耗。

　　對活勞動的消耗，不同經營規模的農戶具有不同的特點。對于小規模經營的農戶而言，其使用的勞動力大多以家庭成員為主。由于家庭成員是以血緣為基礎結成的利益共同體，激勵效果比較明顯，同時家庭成員在生產時間安排上也具有較大的靈活性。相反，大規模經營的農場一般采用雇工經營或集體經營方式，不僅存在激勵和約束機制，而且缺乏必要的靈活性。并且隨著農場雇工人數的增加或集體成員數目的增加，治理用度也要相應地增加。

　　活動資本的消耗與農業規模大小沒有直接關系。農業活動資本主要體現在化肥、農藥、良種和其它原材料等活動資產上。其功能在于改變土地的物理和化學性質，改良土壤的營養成分�；瘜W和生物學方面的技術進步，一般都體現在這些活動資產上，因而活動資產對土地生產率具有決定性的作用�；顒淤Y產的利用，在本質上起著替換土地的作用，使土壤的養分得到人為的改良，或通過改良生物本身，使其更有效地利用土壤中的養分。從一般意義上說，活動資產具有可分性，對農地規模沒有相應的要求，可以在較小面積的農地上投進更多的活動資產，也可以在較大面積的土地上投進更少的活動資產。因而活動資本的消耗與農業規模沒有直接關系。

　　對固定資本的消耗，農業經營規模大小與單位產品所分攤到的本錢有直接的關系。固定資本主要體現在機械、建筑物等固定資產上。這些固定資產的利用在本質上是替換人的勞動，且在購買和使用上具有不可分的特點。一般地說，農業經營規模越大，固定資本能夠在時間和空間上得到更加充分有效地利用。在其生產能力答應的范圍內，隨著產量的擴大，單位產量所分攤的本錢就會降低。而小規模經營的農產，不僅購買固定資本比較困難，而且利用也不充分，因而單位產品分攤的本錢就比較高。

　　由于以上特點，在以人畜力耕作為主的條件下，農業小規模經營的本錢用度一般比較小，而大農場的本錢用度則比較大。相反，在使用機械耕作的條件下，大農場的本錢用度比較小，而小農戶的本錢用度則比較大。在勞動力資源相對豐富、勞動力工資比較低的國家，無窮的勞動供給決定了這些國家在相當長時期內的農業規模經營還是以人畜力耕作為主的規模經營。在這種情況下，農業小規模經營與大農場經營所花費的生產本錢的差異并不分明顯。

　　但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產品總本錢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構成部分——交易本錢。盡管交易本錢應包括哪些具體項目尚不十分明確，但就農產品而言，至少也應包括上述項目：信息本錢、談判本錢、訂立合約本錢、監視執行合約本錢以及保護產權本錢等。

　　1、信息本錢。這里的信息本錢主要指在信息本錢中與人打交道時所發生的信息本錢。由于信息本錢是一個廣泛的概念，它包含著與物質世界打交道時發生的信息本錢，也包含著人與人打交道時所發生的信息本錢；而交易本錢包含的，僅是與人打交道時所發生的各種信息本錢，其中固然也涉及到一定的關于物質世界、生產技術、產品質量等等的信息，但了解這些信息的目的，主要是為了防止受到他人的損害，保護自己的利益。所以，交易本錢中的信息本錢的特定內容在于：它是在與人打交道時所花費的與潛伏的交易對手相關的各種信息本錢。當然，隨著商品交換的不斷，生產活動越是變成社會的活動，信息本錢就越是具有交易本錢的性質，由于這時人們已無時無刻不往與人打交道，一切信息都會與人際關系相聯系了。到這時，信息本錢中也就有更多的內容被涵蓋在交易本錢范疇中。對農戶而言，其信息本錢主要是進行市場調查，獲取關于各類農產品、生產資料、技術等價格分布和質量的信息；尋找潛伏的買者和賣者，獲得與他們的行為有關的各種信息，為此就必須付出一定的本錢。

　　2、談判、訂立合約本錢。主要包括為確定農產品品種、數目、價格、質量標準、交貨時間、方式、地點以及其他事項所進行的談判以及合約的起草、討論所花費的本錢。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戶主要的是面向市場進行生產的，根據合同進行生產，因此在合同簽訂時，首先必須經過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買賣雙方都�？创_定一個有利于自己的真實價格。其次是對農產品質量標準的議定。農產品質量主要包括外觀質量和內在質量兩個方面。外觀質量標準主要有農產品的生產技術、產品分級、包裝貯運等指標，內在質量主要是由營養、安全和適用等指標來確定。這些指標的確定過程，必然要花費一定的時間、精力和物質，也即要花費一定的本錢。再次，是對交貨時間、方式、地點及其他事項的議定等等。

　　3、監視執行合約本錢。在簽署了交易合約以后，只要整個交易過程還沒有完成，就還不可掉以輕心，由于還要監視和檢查合同的執行情況，防止合同執行人任何可能的違約行為。經濟學通常假定各種經濟行為主體是具有“利己心”的，所追求的是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古典經濟學在市場經濟的運行題目時，往往只是假定人們出于自利的目的來到市場進行交易，然后論證市場交換能在自利雙方之間實現互利，使雙方的滿足程度都有所進步。但是，后人指出，這種簡單的理論模型忽視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那就是：有的人不僅利己，而且會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靠損害他人利益來為自己謀取利益，其典型的例子就是欺詐。欺詐行為的一種特殊形式是“違約”。在現實世界中，一筆買賣或一項經濟活動通常都是事前簽訂“合同”，在一定時期后“交貨”，完成一項交易。在這一過程中，“損人利己者”就可能利用交易對手的無知或輕信，在簽訂合同時信誓旦旦，對方付款后，卻不老老實實地照合同上的條款，保質保量地提供產品，結果使對方的利益受到損害。在經濟學上，這種利用他人“輕信”的機會損人利己的行為稱為“機會主義行為”。正是由于存在著這種“機會主義行為”，所以合約的簽訂雙方都必須監視合約的執行情況，這也需要付出一定的本錢。同時，當一方違反合同條款，對另一方造成了損失，在事實弄清楚之后，受損失的一方還要索賠，而“索賠”這件事（這實際上也是貫徹合同的一個組成部分）也要花費本錢的。

　　4、界定、保護產權本錢。所謂交易或交換，無論是物品還是勞務的交換，回根到底都是一種權利即“產權”的交換。既然交換是產權的交換，那么首先就必須明確界定產權，但“界定產權”本身是要花費本錢的。起草和制定產權的，就是產權界定的本錢。但不能執行的法律，只是一紙空文；不能有效地加以貫徹和保護的產權，只是“口頭”的產權。因此，“界定產權”的根本在于有效地保護產權。保護產權的行為包括，及時獲得一切關于破壞產權行為的信息；對破壞產權行為進行有效的制裁等等。而這一切行動，也都是要耗費人力物力的，它們構成保護產權的本錢。

　　從以上對交易本錢的中，可以看出，交易本錢具有不可分的特點，無論農戶經營規模大小，其交易本錢大體相近。因此，農戶經營規模越小，單位農產品所要分攤的交易本錢就越高。在生產本錢相同的情況下，交易本錢越高，農產品的總本錢也就越高。近年我國出現農產品賣難的，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農戶對農產品信息把握不完全，而農戶要把握農產品的完全信息，就要花費比較高的信息本錢。對小農戶而言，他根本無法支付高額的信息用度。

　　可見，在農產品本錢構成中，除了生產本錢外，還有交易本錢。在以人畜力耕作為主的情況下，即使農業小規模經營的生產本錢有可能低于大農場經營的本錢，但由于交易本錢高，農產品的總本錢還是比較高。而在以機械耕作為主的情況下，農業小規模經營不但生產本錢高于大農場經營，而且交易本錢也遠遠高于大農場經營，因此農業小規模經營的總本錢也高出大農場經營總本錢。

　　三、農業小規模經營背景下降低交易用度的途徑

　　如上所述，由于交易本錢的存在，農業小規模經營的本錢要高于大農場經營的本錢，在市場競爭中，小規模經營的農戶居于不利的地位。要改變小規模經營農戶的不利地位，就要實現農業的規模經營。農業規模經營有兩種基本形式：（1）農戶內部規模擴大，即通過土地所有權或使用權的集中，農戶經營規模增大；（2）農戶外部規模擴大，即通過農戶之間的合作或不同生產環節的合作，獲得規模的利益。從我國的實際情況看，農戶內部的規模擴大將是一個長期的進程。因此，在當前應當重點推進農戶外部的合作，即建立農業合作組織，通過農戶之間的合作，達到降低交易用度的目的。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小規模經營的農戶要降低交易本錢，必須實現農戶之間的合作。交易本錢高，是產生農戶合作化需求的根源。由于農民和農業本身的特性，決定了農民是市場經濟主體中的相對弱者。首先，農民獲取市場信息的用度高。農民依靠于環境，散居于廣大的，并且農村信息體系建設相對滯后。這些客觀因素導致農民獲取市場信息的難度較大。在我國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來，千千萬萬分散的、小規模經營的農戶作為生產經營活動的主體，直接面對市場，自主決定生產經營活動，這對于調動農民的積極性是有效率的。但是，分散經營的農戶要想及時正確地把握激烈競爭的市場信息，是十分困難的，其花費的本錢也是農戶難以承受的。其次，由農業本身的特性所決定，農民面臨的各種風險也比較大。農業作為一個深受動植物生理特性強烈制約的產業，密切依存于自然條件。一旦遭受自然災難，農產品有效供給將會受到損害，從而增加了農民履行農產品供給合同的風險性。更為重要的是，農業生產周期長，而且農產品具有鮮活性特征，一旦農產品不能及時銷售出往，不僅農業生產的周轉速度，而且影響農民的收益。再次，農民談判能力差，本錢高。尤其在我國，農產品商品率低，農民能拿到市場交換的農產品數目有限，單個的農民一般不會花費物力和精力往簽訂合同，且單個農民的知識水平，見識都十分有限，基本不具備談判的水平和技巧。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民個體參與外部交易的本錢很高。但是，假如農民實行合作化，組建合作組織，通過合作的途徑實現外部規模擴大，就可以降低交易本錢。

　　固然農民合作化能夠降低交易本錢，但是，農民合作化又將面臨內部合作本錢題目。實現農民的合作，第一個要面臨的內部合作本錢就是組織本錢。要把分散的農民個體組成一個有著凝聚力的團體所需要支付的用度，在一般情況下是比較高的；要面臨的第二個題目是內部成員的監視約束本錢也比較高。農民合作組織是一種公共品，具有較強的正外部性，它的排他性特征不明顯，而且收費困難，輕易產生“搭便車”現象。要有效地對團體內部成員進行監視約束，或者要到團體中收費，所需要支付的本錢是很高的。

　　從降低交易本錢，進步小規模經營農戶的競爭力出發，支持農民組建合作組織，是十分必要的。但是，為了盡可能降低農民內部合作的本錢，必須正確選擇農戶合作的途徑。

　　新制度經濟學家在制度變遷時，提出了誘致性制度變遷和強制性制度變遷兩種模型。誘致性制度變遷是由于個體或群體在尋求獲利機會時自發倡導、組織和實施的制度變遷，它具有盈利性、自發性和漸進性的特點。農民是實施制度變遷的主體，它較符合農民群體的利益需求，因而其內部合作本錢較低；強制性制度變遷則是由政府憑借其控制的資源組織實施的制度變遷。政府是實施變遷的主體，它必然要符合國家或政府的意志，體現國家或政府的意圖。由于它以國家或政府的意志為主導，就難免違反農民群體自身的利益和要求，其內部合作本錢往往比較高。因而，必須選擇誘致性的制度變遷作為推動農戶合作的途徑。在我國現有條件下，選擇誘致性合作化路徑適合專業化程度高的行業，先從組建行業組織人手，逐步。我國省組織農業“產銷班”的形式就是一個比較成功的小規模經營農戶外部規模擴大的形式。

　　臺灣的農業產銷班是臺灣生產同類農產品的農民自愿組織起來的最基層的農民合作組織。80年代中期，基層的農***銷、采購的合作逐漸在各類農業生產中涌現，名稱固然不一，如共同運銷班、共同經營班、共同作業隊、農事研究班、精致農業班等等，但農民共同體的運作方式已顯現出它的生命力。

　　1992年10月臺灣的農業治理部分頒發《農業產銷經營組織整合實施要點》，選定蔬菜、花卉、果樹、毛豬、肉雞、蛋雞、養殖水產品等七項產品作為整合農業產銷班的重點，由各縣、鄉農會或合作社、合作農場指導，并提出廣告詞：“農業產銷班——臺灣農業的新�？础�。經多年輔導和整合，截止1998年底，共組織成農業產銷班6，214班，加進的農民共119，797人（實際是戶，以戶主名義參加）。

　　農業產銷班的職能主要是農產品的共同運輸、銷售和生產資料的共同采購。產銷班形式的農業合作，擴大了營銷規模，增強了農民的議價能力，降低了運輸、銷售、采購的本錢，進步了經濟效益。同時，產銷班也共同研究農業技術、共同開拓銷售市場、共同防治病蟲害、共同購置、使用少量大型機器設備、共同創造產品品牌。產銷班內的農產品生產基本上由各個農戶獨立進行。

　　臺灣農業產銷班的發展，降低了農業本錢，進步了農業的競爭力，成效是明顯的。產銷班作為過渡時態的農民合作組織形式有它十分重要的意義，也是我國其他地區可鑒戒的模式。從小范圍的專業合作組織，發展到大型的合作社，小農戶經營的外部規模就擴大了，從而減少了交易本錢，降低農產品的總本錢，相應進步了農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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