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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方言的現狀
導語:整體講起,湘方言極大影響了官話方言中間的西南官話的形成過程,同時長益片湘語侸圍繞省城長沙的形成過程中也受到了官話的較大影響,所以西南官話與湘語有一定的相似。民國初年,湘語同贛語、江淮官話和西南官話并稱華南官話。實際上長益片同西南官話還是有很多明顯區別,比如前者較完整地保留了入聲調,后者分布的大部分區域下沒有入聲,前者的古濁音字現在雖然清化,但仍是不送氣清音,后者同北京話一樣的平聲清化送氣,仄聲不送氣。
自然語言受到文學語言的影響也可能破壞語言的統一。一個民族達到一定文明程度必然會產生這種情況。我們所說的“文學語言”不僅指文學作品的語言,而且在更一般的意義上指各種為整個共同體服務的、經過培植的正式的或者非正式的語言。任由它自由發展,語言只會成為一些互不侵犯的方言,結果導致無限的分裂。但隨著文化的發展,人們的交際日益頻繁,他們會通過某種默契選出一種現存的方言使成為與整個民族有關的一切事務的傳達工具(索緒爾,1980,271-273)。
語言規劃作為一種社會活動,特別是作為有國家和政府的力量參與的社會活動,當然不同于語言本身的變化過程,語言規劃同社會的經濟生活,政治生活關系密切,影響遍及千家萬戶(沈陽,2005,311)。2001年1月1日起實施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規定中國的通用語言是普通話,普通話是公務用語,基本的教育用語,播音用語和服務用語。將普通話作為民族共同語是國家一項基本國策,推廣普通話的語言規劃是大勢所趨,經過50年的推廣努力,國人半數以上都會說普通話和一種方言。
在這種大環境下,各個方言區必然受到沖擊和影響,那么作為中國南方重要方言之一的湘方言,它的生存狀態如何呢?從湘方言的情況里,我們應該去怎樣的措施和政策來對待方言呢?
一、湘方言反映湖湘文化
薩丕爾在《語言學作為一門科學的地位》一文中曾指出:“‘真實世界(real world)’在很大程度上是無意識地建立在特定人群的言語習慣的基礎上的。”即語言系統施加在說話人世界觀模式上的這種強制卻是潛在的,未被發覺的,人對世界的不同經驗和信仰都會表現在語言的構造上(宋宣,2004,120)。因此,語言與思維是一個有重合部分的交集,語言既表達思維,也有民族的,歷史的,心理的一面。
湘方言分布在湖南省大部分地區,湖南人民的歷史條件,認知水平,思維方式,風土民俗都會在湘方言中有所體現,尤其在詞匯中的體現甚為突出。人們都說方言是探究地域文化的活化石。這一小節試從湘方言中的一些常用詞入手,簡單描述地域文化在語言上的投影。
揚雄《方言》卷一有云:“謾臺,脅鬩,懼也。燕代之間曰謾臺,齊楚之間曰脅鬩。宋衛之間凡怒而噎噫謂之脅鬩,南楚江湘之間謂之啴咺。”(袁家驊,2001,101)。
今湖南地處亞熱帶向溫帶過渡地段,四季分明,降水豐富;地理位置上,東接江西,北臨川鄂,南座兩廣,境內山丘起伏,湖泊密布,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這樣的地理氣候條件,造就了頗具特色的水鄉文化。人們日常生活經常與“水”打交道,因此,一批與“水”這個語素相關的詞語應運而生。以湘方言的代表長沙話為例,次貨,假貨稱為“水貨”,作風不正派的男人被稱為“水佬倌”,膚色也叫做“水色”,在長沙,贊嘆姑娘面色紅潤,就會說她“水色子真好”!這些詞語推而廣之,流傳到湖南各地。①
方言與民俗關系密切,民俗必然在方言中有所表現,方言中的方音、詞語尤其是禁忌語將民俗反映得更為突出。湖南歷史悠久,早在7000年前,華夏先人就在這里繁衍,如湘東茶陵,因地居“茶山之陰”炎帝神農氏崩葬于境內而得名。春秋戰國時期,這里屬楚國,楚地巫風盛行,一般人都相信鬼神,與鬼神巫術有關的用語在今天依舊盛行。“見鬼”、“鬼尋噠”是人們口頭慣用語,字面意思是活人見到鬼,引申為不走運。西漢末年,佛教傳入中國,之后,佛、道地位崇高,人們認為是吉利的,保佑子孫后代靠山穩當。湘語中有個詞很常用,“化身子”,它來源于佛教用語,佛教認為佛具有“法身”,“報身”,“化身”三身;硎侵阜馂槌冉饷撌篱g眾生能隨三界六道的不同狀況和需要變化為種種身,也就是佛或菩薩暫時出現在人間形體。湘方言中的化身是指未成年而死亡者。例如,“他有個化身子崽,一點都不聽話”,“你這個小化身子,給我當心點”。當然,它常用在人們憤慨的情緒中。趨吉避兇是一種普遍的文化心理,湘方言的語音特征也會產生一些獨特的禁忌語。過去人們不堪窮苦。就會對死亡、貧窮等懷有畏懼心理。在湘北、湘中一帶,因“芹”與“窮”音同,人們忌說窮,所以,人們稱“芹菜”為“富菜”。在今天的上年紀的人口中還能聽到,由于人們生活水平提高,溫飽問題解決,“芹菜”幾乎又恢復了本名。② 方言區的經濟文化特色在語言中有充分體現。國人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作為魚米之鄉的湖南,以稻谷為主要農作物,以米飯為主食。過去,生產力不發達,吃飽肚子是頭等大事,“吃”成為湖南人的關注焦點,今天的湖南,以長沙為代表,飲食文化依舊繁盛,在日常用詞中即可看出人們的思維特點。
一些日,F象都與“吃”相連,赴婚宴叫“呷喜酒”;青少年長身體需要各種營養叫“吃長飯”;嘗試某件事情叫“試味”;重復說某件事比喻為“炒現飯”;做事情容易做,叫“喝蛋湯”;被人欺負叫“被吃住”;受人欺負叫“下飯菜”;性格懦弱的人是“糯米坨”。這些常用詞與湖南經濟條件,生活習慣相關,凸顯了湖南人以“食”為天的文化心理。③
“在文明進化的任何水平上都有形形色色的單純類型和復雜類型的語言”(薩丕爾,1985,196)。了解湘方言的語言情況,了解先民的造詞心理,是研討湘方言區地域文化的重要途徑。以上這些詞仍舊是湖南地區老百姓的日常用語。
二、從民眾接受看湘方言現狀
歷史上素有“江西填湖廣”之說,湘東局部地區語言更靠近贛方言,西南官話的滲透,加之濁音漸趣清化,湘方言中新湘語跟西南官話互相交際并不困難,現在全國正全力推廣普通話,湘方言正處于四面夾擊,夾縫中求生存的生存狀態。很明顯,湘方言和地域文化在當今社會現代化背景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向巨變,融合乃至消亡之路。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言,地域文化兩方面進行搶救性的調查研究,已經成為擺在我們這一代人面前的重要歷史任務。
2011年9月21日《三湘都市報》訊:《搶救研究湘東民俗》湖南省歷史學家日前呼吁,應該對包括“攸縣話”在內的湘東方言,民俗風情進行搶救性的研究和記載,否則很多東西就會失傳。
在湘方言令人堪憂之際,湖南媒體一軍突起,引領電視娛樂和時尚前沿。湖南電視業在全國反響很大,在節目策劃方面,也制作了適應湖南人興趣的方言節目,湘方言及湖湘文化借著湖南媒體之風扶搖直上,鞏固了湘方言在湖南人心中的地位,增強了湖南話的影響力。比如外地人來湖南長沙參加娛樂活動,在節目中總會穿插讓嘉賓學長沙話,猜與湖南有關的題目借以娛樂,在無形中也增加了他們了解湖南了解湘方言的興趣。
在全民講普通話的大背景下,湖南媒體對于湘方言確實作出了重大的貢獻。
中國國家廣電總局2011年10月發出通知,要求各級廣播電視播出機構一律不得播出方言譯制的中國境外的廣播電視節目,因為這種節目不符合推廣普通話的政策,但是湖南電視臺極富創造力,譯制了國產電視劇并制作了幾大項方言欄目。1999年湖南經視首次大手筆地將《還珠格格Ⅱ》譯成長沙方言版于黃金時段播出,得到觀眾認可和歡迎。02年前后,湖南經視方言脫口秀節目《越策越開心》上檔,將湖湘文化發揮得淋漓盡致,反響熱烈,一度調換時間段,其中湖南反應最強烈的一期節目要屬“地瓜王子”林光常博士作客《越策越開心》,號稱紅薯是治癌冠軍;那期之后,整座長沙城紅薯價格飛升至3元/斤,甚至出現一兩周市場斷貨的奇特現象,“紅薯神話”印證了一檔方言節目5年統領湖南綜藝娛樂江湖所積累的神奇魅力,也印證了在湖南人心中地域文化和方言的使用魅力。大兵和奇志的“普·方”相聲在湖南紅火至極,并幾度在中央電視臺“春晚”中表演。
長沙方言節目豐富多彩,共9個節目受歡迎程度非常高。2006年,長沙一所小學對長沙的方言電視節目作了一個統計調查。④
最受歡迎的方言節目統計表(100人)
節目支持人數
越策越開心50
一家老小向前沖23
我來說新聞1
人們聽了幾十年的正襟危坐,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節目,在視覺上已經有了疲勞感,而這時極具親和力的方言節目出現,頓時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這些節目輕松,風趣,老少皆宜,雅俗共賞,又大都是老百姓身邊的家長里短。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主持人專業委員會副會長俞虹教授在分析這一現象時指出,方言節目能得到業界肯定和觀眾追捧,充分體現了區域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并且超越年齡、性別,具有普遍性。人們對方言節目的追捧,實質上是對家鄉和自我的一種認同,一種對本土文化的自豪感。湖南媒體在這個方面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雖然湖南仍是一個農業大省,經濟不發達,但是憑借娛樂這一品牌效應,湘方言的影響力得到彰顯,其在四面圍攻的語言困境中殺出了一條生路,并處于良好健康的發展中,也處于方言與普通話雙語通行友好協作的良性循環中,這是令人振奮的事情。
三、從湘方言現狀得到啟示
以上提供的調查表顯示,并不是每個方言節目都有較高的支持率,節目良莠不齊,觀眾對節目也有所選擇,說明引導電視節目合理利用方言,提高主持人素質,處理好普通話與方言的關系,讓方言健康發展成為語言建設與規劃不能忽視的問題。
方言將長期存在,至少一二百年之內不可能消亡,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從湘方言現狀看湘方言,受普通話影響,不斷向普通話靠攏的同時也牢固地成為湘方言區交際工具,這種語言狀況便決定了在我國漢民族的語言生活當中,普通話和方言將長期共存分用(陳章太,2005,109)。
語言規劃的主要任務是:確定語言在國家,社會中的地位,協調語言關系,保障人民群眾的語言權利,強化人們的語言規范意識,加強語言文字的規范化,標準化,提高語言聲望,增強語言活力,充分發揮語言的社會交際功能,促使語言及語言生活持續,健康地發展,更好地為社會服務(陳章太,2005,5)。
說到語言規劃的具體策略,以湘方言為例,我們有如下啟示:
積極貫徹雙言制,讓普通話和方言在不同層面實現其功能。
普通話在方言之上,遠比任何一種方言有用,就是說,普通話比方言有更大的社會作用和經濟效益(陳章太,2005,109)。因此,依照國家政策,在服務等重大領域,行業,堅持普通話作為通用的交際工具。
當然推廣普通話并不是為了消滅方言。我們的生活越來越豐富,我們更需要多樣的娛樂方式,這就是諸如湘方言節目盛行的重要原因。社會政治經濟生活與日常生活是兩個不同的層面,我們可以利用普通話與全球接軌,交流科學技術,吸收不同文明成果,并同時加強全國人民的統一意識,增強民族主體文化的凝聚力;今天,每個人都可以熱愛自己的方言,會說多種方言也很好,多掌握一種或幾種方言交際工具,對工作,生活等都很有利,如湖南著名主持人汪涵,以其超凡的語言能力和幽默的主持風格而出名。
對方言進行規范,通過媒體對方言進行宣傳保護
方言節目是人們茶余飯后放松精神的好辦法,湖南的《越策越開心》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如果方言節目策劃不當,利用不合理,反會弄巧成拙。從上文調查當中顯示,湖南公共頻道的《我來說新聞》就是流于庸俗引起觀眾的反感。有損湘方言的形象。因此有關部門對方言節目內容形式等進行進一步的規范。
語音、詞匯和語法是語言三要素,而詞匯是反映語言的先鋒軍。以湘方言為例,為了把代表我們地方文化的方言保持和推廣下去,建議有關部門編出一套系統的《長沙方言詞典》。
當今世界處于信息時代,信息傳播日新月異,媒體的重要性就異常突出。借助媒體宣傳地方文化是一條有效途徑。如07年上海啟動了“上海方言保護性調查研究課題”;中央電視臺也正在拍攝反映口頭文明遺產的專題片《草根中國》,初衷亦是基于保護方言的考慮;⑤長沙彈詞已成功申報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市民建議電視臺組織一個欄目,加以推廣,讓更多人了解它。
應當申明,可以說方言的時候說方言,需要說普通話的時候說普通話,正如呂叔湘先生所說:“你說話,我說話,會說普通話”。這是符合我國現階段乃至今后較長時期的語言生活實際的,也是符合國家和民族利益和個人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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