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藝術美學的感性學特點
“怪誕”廣泛存在于古往今來的社會生活和文化藝術之中,是美學研究的重要議題,下面是小編搜集的一篇相關論文范文,歡迎閱讀參考。
20世紀中葉以來,隨著全球化的全面展開和后現(xiàn)代文化的骎骎日進,怪誕逐漸凸顯為美學文藝學研究的核心范疇,受到了持續(xù)的關注和闡發(fā)。在文藝作品中,“怪誕人物形象不僅顯著地出現(xiàn)在浪漫主義、象征主義、印象主義、原始主義、現(xiàn)實主義和超現(xiàn)實主義的詞匯中,也在立體主義和某些抽象派那兒占據(jù)著重要的角色”,在美學和藝術研究領域,人們往往把包括波德萊爾、羅斯金、尼采、弗洛伊德、巴塔耶、巴赫金、克里斯蒂瓦等有著深遠影響的著名思想家納入怪誕研究的傳統(tǒng)。
①怪誕理論研究者斯泰格指出,無論怪誕曾在藝術與文學的討論中充當多么卑微的角色,如今,它已經(jīng)大致上獲得了自己尊貴的地位。
②即便如此,包括文學、繪畫、雕塑、電影和攝影等在內(nèi)的當代藝術領域所呈現(xiàn)的怪誕特性,依然無法通過怪誕術語的詞源學考證而揭示出來。
、鄱,怪誕也不能被鎖定在對特定意義、形式、歷史階段或具體政治功能的描繪上。甚至有學者認為,“任何通過定義方式來錨定怪誕含義的嘗試都注定要失敗”。
、苓@源于怪誕術語所描述的對象的廣泛性和怪誕定義的開放性。探討怪誕的審美特性,不僅對理解怪誕藝術的本質(zhì)具有重要意義,而且為新媒體、新生物技術和全球化語境中文學與其他藝術、文學與科技、文學與歷史、文學與種族等跨學科領域的研究開拓出了創(chuàng)造性闡釋的空間。
我們用“怪誕的感性學特征”置換“怪誕的審美特性”,意在回歸“aesthetics”的原初內(nèi)涵,即“研究感性知識的學科”。
、菀驗,無論將怪誕視為“滑稽的和令人厭惡的扭曲”、“不一致、荒誕”,還是“人類與動物互相交織形成的裝飾圖案”、“扭曲到滑稽的人物或設計”,⑥其豐富內(nèi)涵都是傳統(tǒng)“美學”(關于“美的藝術”的研究)所無法涵蓋的。
同時,強調(diào)怪誕的感性學特征,也意在將對怪誕的審美思考“沉降”到怪誕自身“身體-物質(zhì)”的低級但更根本的層面上。具體說來,本文旨在從三個層面探討怪誕的感性學特征:首先,簡要梳理西方怪誕研究對它的經(jīng)典定義,指出這些定義的共性在于從“審美效果”或“審美感受”角度展開論證,認為怪誕是“可怕的”與“可笑的”相混雜,這涉及的是怪誕的主觀感受層面,可概括為“可笑可怕性”;其次,針對西方界定怪誕的上述傾向提出怪誕的可感性(sensibility)問題,我們稱之為“經(jīng)驗可感性”,具體分析影響主體對怪誕藝術感知的基本要素;最后,指出怪誕的核心特征在于其“異質(zhì)雜合性”或混雜性(hybridity),怪誕藝術在媒介、元素、主題、形式和身份等五個層面上具有混雜性特征,而這五種“混雜性”的進一步“混雜”,開啟了一個新穎的審美領域。“作為一種復雜而帶綜合性質(zhì)的藝術手法和審美途徑,怪誕可以說是連接諸種感性學范疇———悲劇、喜劇、滑稽、丑與荒誕等———的元范疇”,⑦也是對人類本質(zhì)的思考過程中暫時“無法擺脫的”范疇。⑧
一、可笑可怕性
許多學者認為怪誕屬于“不可范疇化”的范疇,因為它所指稱的那種“把所有東西都混為一體”的怪物是無法命名的,我們的思維里也找不出可以與之對應的范疇。
、崛欢,作為西方文藝研究中的一個術語,怪誕通常被界定為“以夸張和變形的方式展示人體形象”,?其典型特征在于“奇異的變形”(bizarredistortions),尤其是對人體特征進行夸張的、反常的刻畫和描述。
具體說來,怪誕可以指稱一種特殊的繪畫風格,一種包含著“某些創(chuàng)作觀點……內(nèi)容、結構以及觀看者產(chǎn)生的影響……的美學范疇”,一種兼有“裝飾功能和護符功能”的“裝飾圖案”,?“民間詼諧文化”的物質(zhì)-身體形象體系,?美國當代文化生活的“文學與視覺”表征模式,甚至是復數(shù)的(grotesquerie)、朝向晚期資本主義的“全球性怪誕”。
盡管這些界定各不相同,但有三點卻是一致的:(1)“怪誕意味著對立項之間的混合”;(2)兩個對立項分別為“可笑的”(ludicrous)與“可怕的”(fearful);(3)上述界定皆從審美效應角度展開,對于怪誕審美特性的探討來說,這種被比厄斯利稱作“情感性定義”的方法是“無法避免的”。
就第(1)和第(2)點來說,誠如海耶斯所言,20世紀的文藝研究者通常繼承了羅斯金在《威尼斯之石》中的看法:“在我看來,幾乎所有的怪誕之作都由兩種成分組成:一是滑稽可笑的事物,二是令人心生恐懼的事物。”
對“可怕”與“可笑”兩種因素的強調(diào)可以說貫穿在包括雨果、戈蒂埃、波德萊爾、霍夫曼、凱澤爾、巴赫金、湯姆森、斯泰格、詹尼斯、哈普漢姆、芬格斯坦、科魯斯、古德溫、馬斯葛來福、羅森、西斯瑞·羅尼、愛德華茲和格蘭倫特等幾乎每一個涉足“怪誕”美學的學者。雖然凱澤爾因為受到浪漫主義怪誕觀的影響而“過分”突出“可怕”一項的權重,但他仍然承認“笑在怪誕的滑稽和諷刺的邊緣發(fā)生”。
另外,由于巴赫金在“怪誕現(xiàn)實主義”、“怪誕身體形象”和“中世紀民間詼諧文化”之間建立了“等式”,所以,巴赫金式的怪誕是一種全民性、節(jié)慶性和烏托邦式的“狂歡”,但他同時又認為這種“狂歡”是“雙重性的”,是“對崇高的東西的降格和貶謫。……意味著靠攏人體下身的生活,靠攏肚子和生殖器官的生活,……靠攏交媾、受胎、懷孕、分娩、消化、排泄這類行為。”
而這些行為,在克里斯蒂瓦那里則被解讀為“卑賤”這一可以歸為“可怕”的身體經(jīng)驗和情感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