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權觀之爭
女權主義正在覺醒,那么中國女權觀又是一個什么現(xiàn)象呢?中國女權觀之爭是小編想跟大家分享的,歡迎大家瀏覽。
徐靜蕾的口號
“我根本就不關心男性怎么看我。”
與其說徐靜蕾的口號喊出了相當一批新女性的心聲,不妨說,她為一批亟待樹立價值觀的新女性們提供了一個旗幟鮮明的“女權口號”,做了一次成功的價值觀輸出。
“我根本就不關心男性怎么看我”,這個口號直指了一個核心問題:女性的價值確認標準。
它主張的是,女性在自我認知、自我價值進確認,要完全擺脫男性的審視眼光與標準,徹底掙脫以男權文化為中心的價值衡量體系。這標識著新女性的自由、獨立、自尊與自強。
所以,在徐靜蕾這里,男權文化中用以衡量女性價值或者魅力值的因素,比如青春,美貌,才華,清純,婚姻態(tài)度,生育意愿等,一概不重要。她甚至認為,討論女人是否該結(jié)婚、生孩子是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她堅持自己的不婚原則,直言冷凍了卵子,即便將來“生”,也是找代孕,體現(xiàn)出對自己“身體自主權”的高度堅持。
這種立場鮮明的、對男權中心價值的對抗,配上徐靜蕾言語間那種勁勁兒的彪悍——用著名娛評人孟靜的話形容,整體散發(fā)著“灑脫自信與進攻性人格”,徐靜蕾既贏得了節(jié)目中竇文濤與梁文道的欣賞,也被很多女性貼上了“理想新女性”的標簽。
“等著被點燈”的蔣方舟
“我在兩性市場還處于被挑選的位置。”
在蔣方舟說出自己“目前在兩性市場上還處于被挑選的位置”后,梁文道說她:你怎么說得好像“等著被點燈”?
這仍然指向著那個核心命題:女性的終極價值,該由男性按照他們的標準確認嗎?蔣方舟之所以被貶斥,還是因為她在這一關鍵問題上的權力出讓與放棄。
她說“才女”是長期被男性“意淫”的對象,很多男性都以“征服才女為榮”。在她這里,“才女”問題重要,是因為它是男性評判女性魅力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以青春、漂亮與荷爾蒙為標識的女性性魅力,在蔣方舟所持有的,或者說,在她從男權文化中所承襲的女性魅力評估體系里,也占有非常重要的比重。女性性魅力不再,是讓她感到“驚悚”的。
28歲的她坦誠自己渴望結(jié)婚,熱衷于相親。一如現(xiàn)實里那些被逼去相親角的女性。
相較于徐靜蕾所體現(xiàn)出的霸氣與過度自信,蔣方舟的氣場的確弱太多,很多時候顯得怯弱、不舒展。
她有些過于實在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以及袖籠的弱與自卑。這與她堪稱閃亮的履歷太不符,也顯然不是新女性們愿意看到的“新偶像”模樣——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的價值,我來算。
“徐靜蕾”VS“蔣方舟”
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撕裂
也是知行合一的撕裂
在文字的江湖里,捧徐貶蔣是容易的。然而,普遍的現(xiàn)實卻是,很多女性嘴上喊著徐靜蕾的口號,但在現(xiàn)實的生活里卻仍然奉行著、或者屈從于“蔣方舟邏輯”——那才是強大而真實的社會潛規(guī)則。
我們很容易就能在大量標榜“女性成長”、“女性獨立”、“女性主義”的公眾號中,一邊看著她們呼吁“女性獨立”,“女性要為自己而活,無需討男人喜歡”,另一邊又頻頻推出諸如這樣標題的文章:
“這樣的女生最讓男人放不下”
“男人做夢都想,得到這種女人”
“男人眼里的真女神都長什么樣”
“為什么男人都喜歡練瑜伽的女人”
這種態(tài)度上的自相矛盾、言語間的前后邏輯撕裂,在汪洋般的兩性情感雞湯號中,的確是非常廣泛而真實的存在。
浩蕩的產(chǎn)出,意味著龐大的市場需求。
不是要批判,只是想說,這就是我們所處的現(xiàn)實。理想與現(xiàn)實的撕裂,知行不合一的撕裂,那種糾結(jié)與矛盾,正是一種普遍存在。
即便是在很多人熱捧的徐靜蕾身上,也不乏“撕裂”痕跡:比如,她拒絕“才女”、“清純”的標簽,卻在后來的談話里又欣然接受了“賢妻良母”的標簽。
而蔣方舟,她只是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糾結(jié),而“捧徐踩蔣”者,可能卻沒看見、或不愿正視自己身上的撕裂。
“43歲的徐靜蕾打敗28歲的蔣方舟”,還暴露了另一個撕裂。
43歲打敗28歲,被很多女性看作為“新女性成就”的一部分,它尤其得到很多中年女性的轉(zhuǎn)發(fā)支持。仿佛,她們在熱捧并跟著喊口號的同時,自己也就活成了“徐靜蕾”,找到了對抗青春逝去的仙丹。
然而,它所暴露的,卻恰恰是內(nèi)心的虛弱和不自信——仍然把年齡所代表的美貌、性魅力與生命力,看得重要。
真正的超越是什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真無視年齡,年齡就不會成為問題。
恐懼、卻不愿直視,這是怎樣的撕裂?
撕裂的背后
社會過渡階段里
不同價值觀博弈的必經(jīng)之路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有句名言:“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女性的自我角色認知、性別意識,更多是被社會主導價值觀與文化所影響和雕塑的,“女性”不僅僅是一個生理性別。
雖近年來中國女性不斷接受著各種真?zhèn)闻畽嗨枷氲臎_擊與洗禮,但無可否認的是,她們?nèi)猿錾凇⒊砷L于男權中心的社會文化。
過渡階段下,新舊并存的沖突格局,從根本上決定了這場“向男權社會要女權”的意識形態(tài)戰(zhàn)爭,必然要在夾縫中求生存、求發(fā)展,也必然會不斷遭遇龐大現(xiàn)實的阻擊,展開新舊價值觀的博弈。
意識形態(tài)之戰(zhàn),從來坎坷、曲折。也所以,女權主義理論本身,也在不斷的發(fā)展、變革中,流派紛呈,并無定論。
從現(xiàn)實層面說,擇一個理想的異性締結(jié)親密關系,攜手同行,仍是絕大部分女性所要完成的人生必答題。
然而,新女性們渴望的理想伴侶、乃至整個社會,還沒跟得上她們的訴求。當現(xiàn)實強大到無法改變時,出于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人們自然會選擇妥協(xié),順從強勢邏輯。
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
正確女權觀的匱乏
高度的理論不太可能產(chǎn)生于雞湯
綜觀中國目前的觀念市場,學術界未能產(chǎn)生有廣泛社會影響力、有高度的女權理論;民間是各種參差不齊的兩性情感雞湯承擔著觀念輸出與價值觀教育的功能。
也正因此,四處漏風的徐靜蕾式口號,才會被熱捧。
徐靜蕾的漏洞
按徐靜蕾所言,她根本不在意男性怎么看自己。
我們無從檢測徐靜蕾是否真能做到這一點,但她的表態(tài)說明她的確希望:堅決地做自己,不討任何男人歡心。她還特地舉了個例子,她從小就不喜歡倒垃圾,所以她現(xiàn)在也堅決不倒。
但問題是,真實的生活遠不是倒個垃圾這么簡單。
就兩性關系層面說,也許徐靜蕾確實夠好運,遇到了教養(yǎng)好、完全尊重她的黃立行——按她的說法,“兩人相處至今,從沒紅過臉”,可稍有生活經(jīng)驗與常識的人都知道,在絕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里,這幾乎不具可復制性、可效仿性。
愛,也許是一個人的事兒,可關系卻是兩個人的事兒。完全不在乎對方的觀點,還能相處圓融的,對不起,在現(xiàn)實中我從沒見過。
再者,這個社會,始終是一個需要男女合作的社會。
男性除了是相對于女性的“異性”,除了是這個社會里更處于權力和話語中心的“第一性”,也是女性在現(xiàn)實中必須要團結(jié)的“合作伙伴”。
男性,是“男人”,也是獨立的“人”,和女性一樣獨立的“人”。我以為真正的男女平權,真正的性別自由與平等,來自于首先把男人和女人當成一個獨立的“人”去看待。
何況,我們真能截然切割“他們”作為男性和作為“獨立人”之間的關聯(lián)與界限嗎?
當女性特別強調(diào)自己不在乎男性看法的同時,其實也在說,不在乎地球上幾乎另一半人口的看法。這合理嗎?現(xiàn)實嗎?
不是要批判徐靜蕾。她不是一個女權主義理論研究者,思考與心得也更多建立在個體經(jīng)驗上,對她而言,也許那的確是成立的。但徐靜蕾建立在二元對立和極端邏輯上的口號,顯然存在漏洞,也不具備現(xiàn)實可操作性。
雞湯主導的觀念市場參差不齊
不得不說,無論是徐靜蕾的宣言,還是目前觀念市場上盛行的.各類雞湯——如我之前所引述,都很難真正適應現(xiàn)實的需求。
有高度的理論不太可能從雞湯中生產(chǎn)。雞湯的盛行源自市場需求,其首要目標是滿足市場上最廣泛人群的趣味取向。大眾的趣味,決定了雞湯的價值觀成色。而大眾的趣味,是委身于現(xiàn)實,是“趨利避害”,“兩權相害取其輕的”,是容易“從眾”的。
素來,讀者與作者,觀眾與作品,是互相豢養(yǎng)的關系。這和主流商業(yè)電影的生產(chǎn)驅(qū)動邏輯是類似的。而有高度的理論和觀點,需要的是真正獨立、超越、同時又接地氣的思考。
女權理論發(fā)展至今,關于女性受教育的權利、參政權、工作權、同工同酬的權利,基本已能形成廣泛共識,但是,在女性的價值確認、自我認知、兩性關系相處、婚姻與生育權等問題上,還存在較大爭議。
在這些問題上,我們尚缺邏輯合理清晰、符合中國當下現(xiàn)實、能普遍被男女都認可的女權觀。
追求女權的正確姿勢
奪回思考的主權
這本身已是偉大的解放行為
“上帝”死后,我們將思考的主權、價值確認的主權“奪”回“人”的手中;現(xiàn)在,我們要從父權體系里,拿回女性的獨立思考主權,重新確立女性的核心價值與社會地位。
挑戰(zhàn)男權社會既有的秩序,不以既定的男性主導的價值觀來定性與綁架自己,這已經(jīng)是走出了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做一個獨立思考、永遠在做價值追尋的女性,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女權解放行為,也是女權解放的核心意義所在。
女權(女性)主義價值觀在中國的撕裂與亂象,是當下社會從“男權文化中心”,向“兩性平權”的理想社會過渡的一個必經(jīng)階段。各種現(xiàn)象與觀點的存在,都很正常。討論的最大價值在于,提高認知與關注,啟發(fā)思考。
解決“女人”的問題前,先解決“人”的問題
女權主義觀念今天在中國的雜亂,與中國社會整體的價值失序是糾結(jié)在一起的。
中國在短短不到四十年里經(jīng)歷了很大的社會轉(zhuǎn)型,舊的價值體系坍塌,新的價值體系確認卻滯后于現(xiàn)實的快速更迭。在各種觀念的碰撞、博弈中,社會主流價值觀待篩選、確認和成型。
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中,女性在追問“女人”的終極意義和價值問題時,恐怕先得解決和回答好“人”的問題:“人”之為人何憑,人之立于世的價值與意義何憑。
如果社會普遍認為“成功學”才是人生追求的終極目標,那么建立在這個觀念基礎上,女性就很可能奉行“成功女性”才是女性的終極追求。
現(xiàn)在,成批量的商業(yè)媒體、廣告商、商業(yè)機構,的確在給女性灌輸與描繪這樣的“成功女性人生模版”:人要美、氣質(zhì)佳,個人事業(yè)上求名得利,婚姻上嫁了個成功的高富帥。用他們的語言:這才是開掛的人生。
但,這真的就是好的成功人生、成功女性的角色范本嗎?可是,在沒回答好“人”的終極追問,如何回答好關于“女人”的終極追問?
女性價值觀,真不是懸浮于社會里的一葉孤萍。
納入男性視角,提倡兩性合作共建
男女平權的最終目的,首先是保障人之為人的尊嚴、價值、權力,追求的是女性與男性的共同解放。在這個主要由男女兩性構建的社會系統(tǒng)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男人與女人的關系,應該少些緊張感與壓迫感,更和諧、舒適、圓融。而好的關系一定是合作出來的。
因此,我不主張“兩性對立”的女權觀,我不鼓勵那種一提到女權就炸毛的極端敏感,理性的女權主義價值觀與男女平權社會的共建,需要兩性的共同參與,需要來自兩性的視角。
“圓桌派”中,竇文濤的一些視角,就很有價值。他在反詰徐靜蕾那句著名的女性宣言時,問她:
“比如我吧,戀愛當中,我就會臆想女孩喜歡男的什么,我希望我能發(fā)揮出一些她喜歡的男性特質(zhì)。那么女的,會不會也這么想,好讓他更喜歡我。”
他點出了男女相處時,有彼此適應對方需求、自我調(diào)整的自然傾向。
基于這種觀點所衍生出的男女關系,會更多呈現(xiàn)出“合作”的氣質(zhì)。當然,這里面有分寸與度的問題。但這顯然是對待兩性關系更理性、更健康的一種態(tài)度。
李開復曾說,兩性相處,最佳的結(jié)局是,既發(fā)展出了最好的自我,又同時成為對方更好的伴侶。這也是極有見地的。
構建理想中兩性平權的和諧社會,需要男女兩性在基于兩性平等理念和信任的基礎上,均能以開放的心態(tài)與胸懷,為共同目標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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