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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詩的共性與個性論文提綱
詩歌是一種構(gòu)思精巧,語言精煉,結(jié)構(gòu)嚴(yán)密的文學(xué)體裁,特別是傳統(tǒng)的格律詩詞,更是如此。詩人只有具備了豐富的生活閱歷,廣博的學(xué)識,深湛的藝術(shù)素養(yǎng)(包括詩旨,詩的興、觀、群、怨,詩的六義等),和開闊的胸襟,深厚的時代感情、才情、氣質(zhì)、智慧、意境、神韻等等在內(nèi)的交相共濟,才能創(chuàng)作出有益于人類,有益于社會效果,可以傳世的好詩篇來。
如果把上面所講的這些有關(guān)寫詩應(yīng)具備的條件和內(nèi)容,在寫詩的運作中與以劃分一下詩的共性和個性的所屬范圍,那么才情、氣質(zhì)、神韻等,似應(yīng)歸屬于個性范疇,其余的一切,就該是詩的共性了。共性是可以學(xué)而能的,但個性則是各具風(fēng)格,各有不同的體念和內(nèi)養(yǎng)。詩人在其詩詞創(chuàng)作中,其個性與共性之間,渾然一體,并非是如同一一排列地分割開來,全在于詩人“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關(guān)于才情、氣質(zhì),也常為詩論家用指包括詩人的人品,當(dāng)然也包括詩品,如《詩》的溫柔敦厚之旨及“思無邪”等,體之于心而詠之于口。相應(yīng)地也指詩歌的風(fēng)格特色。由于詩人有著不同的個性氣質(zhì),因而詩歌的風(fēng)格也迥然各異,各具藝術(shù)個性。梁劉勰在其《文心雕龍·明詩》篇中對詩作了詳盡而又精辟的論述。后世許多詩論家,在各自的詩話、詞話著作里更明顯提出“詩類其為人”。明焦竑《雅娛閣集序》中有云:“詩非他,人之性靈之所寄也。茍其感不至,則情不深;情不深,則無以驚人而動魄,垂世而行遠”。白居易與元九書曰:“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聲。”又說:“未有聲入而不應(yīng),情交而不感者。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經(jīng)之以六義,緣其聲律之以五音,音有韻,義有類。韻協(xié)則言順,言順則聲易入;類舉則情見,情見則感易交。”這些都深刻說明了詩人個性的突出和重要。故李白的詩獨具飄逸縱放的風(fēng)格,而氣勢則波瀾壯闊,奔騰直瀉;杜甫詩沉郁雄渾,體勢豐完。正如唐元稹所說:“杜子美詩上薄風(fēng)騷,下該沈宋,志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標(biāo),雜徐庾之纖麗,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他如昌黎之詩,李長吉、白樂天、杜牧之、劉禹錫、王摩詰、司空曙……亦皆源于各自之情和性,發(fā)而為心聲,“心聲不同,亦如其面”,不可強為之同。法國詩人布封在《論風(fēng)格》中說:“風(fēng)格就是人本身”。這也是相與類似的說法。一般說來,高尚的人品與優(yōu)秀的詩品是一致的,正如陳葉燮在其《原詩》篇中所說的“功名之士,決不能為泉石澹泊之音;輕浮之子,必不能為敦龐大雅之響”。袁枚也說:“人心有芬芳悱惻之懷,而后有沉郁頓挫之作。”都是言殊而理則一。故杜詩多沉郁,如七律《野望》:“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海內(nèi)風(fēng)塵諸弟隔,天涯涕淚一身遙。惟將遲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珩R出郊時極目,不堪人事日蕭條。”又《蜀相》“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李白詩則多豪邁超逸,如《望廬山瀑布》:“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是李白的一篇傳神之作,形象生動,寓意深刻,凝煉概括,引人神往。前二句觸景生情,“托物取喻”,后二句運用浪漫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發(fā)揮豐富的想象,用詩的特有語言,贊得祖國山河,何等壯麗。用“飛”字喻水流,凌空而下;用“直”字喻落下,以見地勢陡險,寫出異乎尋常的流速。“三千尺”形容其高,最后結(jié)寫出疑是銀河從九天之上落下,使人讀之,別添意境,形想仿佛,又如《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詩的結(jié)構(gòu)綿密,望斷碧空,目送歸帆,行人遠去,長江自流,景物可畫。令人深有離情莫遣之慨!但也有行不類其言的詩人,如元好問評潘岳詩云:“心畫心聲總失真,文章寧復(fù)見為人。高情千古《閑居賦》,爭信安仁拜路塵!”但這必竟是個別的言行不一,留刺千古,曲從一格了。
總之,風(fēng)神韻致,才情氣質(zhì),這些方面,每個成功的詩人都獨具特有個性,并融會于各自思想、見解、遭際,成敗利鈍、喜怒哀樂、世事閱歷、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等等的詩的共性之中,激發(fā)而為詩人各自不同的詩歌風(fēng)格。試將杜甫詩《野望》五律一首,舉出王夫之的評語為例:
野 望
清秋望不極,迢遞起層陰。
遠水兼天凈,孤城隱霧深。
葉稀風(fēng)更落,山迥日初沉。
獨鶴歸何晚,昏鴉已滿林。
王夫之在其《唐詩評選》中說:“《野望》絕佳,寫景詩只詠得現(xiàn)量分明,則以之怡情,以之寄怨,無所不可。方是攝興、觀、群、怨于一爐,錘為風(fēng)、雅之合調(diào)。俗目不知,見其有葉落、日沉、獨鶴、昏鴉之語,輒妄言其有國削君危,賢人隱,奸邪盛之意。審爾,何處更有杜陵耶?”這說明杜詩的個性風(fēng)格,在對學(xué)詩與作詩中,是值得研討和借鑒的。
明謝榛在其《四溟詩話》中有這樣一段話:“《馀師錄》曰:‘文不無者有四:曰體、曰志、曰氣、曰韻’作詩亦然。體貴正大,志貴高遠,氣貴雄渾,韻貴雋永。四者之本,非養(yǎng)無以發(fā)其真,非悟無以入其妙”,也說:“寫好律詩有四關(guān):‘觀要好,觀之如明霞散綺;讀要好,讀之如行云流水;解要好,解之如獨繭抽絲;聽要好,聽之如金聲玉振’。”
我用這段對詩有共性要求的話來作為我今天《淺談詩的共性與個性》的最后小結(jié),以體會其作詩之要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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