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美國高校學務指導的歷史發展\特點及其啟示
論文摘要：美國高校的學務指導從出現至今已有100多年的歷史，它經歷了萌芽階段、明晰化和合理化階段到專業化和多元化發展階段。在這個漫長的發展過程中，美國的學務指導也呈現出一些特點，即學務指導內容的不斷擴展與整合，學務指導人員的多元化與專業化，學務指導組織體系的完備和加強對學務指導的評估。
論文關鍵詞：學務指導；美國高校；替代父母制
目前學者們在使用“academic advising”時有幾種翻譯，如學術咨詢、學術指導、學務指導等。全國學務指導協會（National Academic Advising Association）明確規定了“academic advising”的內容：幫助學生進行自我了解和自我認同，包括價值觀的澄清、理解能力、才能、興趣和局限；幫助學生認識高等教育的本質和目標，探索與個人的興趣、技能、能力、職業價值觀和工作世界緊密相聯的生活目標；幫助學生發展與其生涯目標一致的教育計劃，包括選擇課程和考慮職業；幫助學生發展做決定的技巧；為學生提供有關學院的政策、辦事流程、資源、發展規劃等的準確信息；將學生安排到其他高校或社區尋求支持服務；幫助學生在確立目標和教育計劃的過程中進行評估和再評估；將學生的信息提供給指導老師和學院。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筆者認為將“academic advising”譯成學務指導較為合適，它包括的內容更為廣泛。學務指導是學生大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把學生和學校聯系起來的重要機制，它緊緊圍繞高等教育的歷史使命教與學來進行，是指導者與學生之間一種多維的、互動的、有目的的過程，它對學生的學習成果有具體的期望，它與心理咨詢和職業咨詢有所不同。本文重點考察美國高校學務指導的歷史發展、特點以及帶給人們的一些思考。
一、學務指導的歷史發展
1.學務指導的萌芽（1636年至19世紀70年代）：學務指導出現的歷史背景
這個階段是指從美國哈佛大學的建立到學務指導的出現。早期的美國高等教育管理是一種“替代父母制”，所有的學生上同樣的課程，沒有任何選擇，大學就像一個在同一個屋檐下同吃同睡、共同學習和工作的大家庭。教師和校長代替父母行使職責，對學生進行嚴格的管理和監督，他們不僅關注學生的認知發展、學習生活，還要關心學生的道德培養和課外活動。
19世紀60年代，整個美國社會變得更加保守和僵硬，高校規模不斷擴大，學生仍然被統一的紀律、規則和懲罰控制，學生與教師、學校管理者的關系變得疏離已經不可避免，學生把教師看做是“必然的災害”，教師把學生看做是“不可避免的麻煩”，學生與教師之間的矛盾和沖突持續了很多年，對高校的管理、課程、教學等進行改革已是迫在眉睫。19世紀70年代選課制的出現擴展了教師的責任，要求教師變得更加專業和無所不知，教師除了研究和服務外，還要負責幫助學生選擇課程，指導他們走向成功之路。以指導學生選課為主要內容的學務指導初露端倪。
2.學務指導的明晰化和合理化（19世紀70年代至20世紀70年代）：學務指導的功能逐漸凸顯
19世紀70年代以后，隨著大學里有更多的課程可以選擇和選修制的正式確立，學務指導也成為一種必然。選修制的確立引起了一些爭論，爭論的核心主要是擔心有些學生在選課時不明智，最終導致偏離了教育目標，但是學務指導的出現應對了這種批判。比如說艾略特1872年在哈佛大學實施的選修制，依賴于哈佛有一個新生指導委員會，幫助學生在選課方面做出正確的選擇。霍普斯金大學建立了教師指導制，校長吉爾曼（Glman）明確了教師作為指導者的責任，他說：“指導者和學生的關系就如同律師和他的客戶，指導者既不是檢查者和監視者，也不是遙不可及的權威教授的化身。指導者的責任主要是傾聽學生訴說他們遇到的困難；當多數學生對部分校規有意見時，指導者充當學生的代理人；關注學生與課程學習相關的每個方面是否朝正確的方向發展。”[2]這種教師指導制主要是幫助學生選擇課程，同時減少了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鴻溝，像哈佛和霍普斯金這樣的大學雖然賦予“教師指導者”很多責任，但是卻很少關注指導的效果。學務指導在高等教育領域的功能逐漸凸顯，但是這個階段對學務指導的評估還沒有開始。
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隨著學生支持體系的迅速增加，美國高等教育進入了“以學生為中心”的哲學時代。1937年和1949年美國教育委員會發表的《學生人事宣言》（The Student Personnel Point of View）更加強調了高等教育要以學生的發展為中心。1937年的SPPOV認為“高等教育的一個基本功能是保存、傳遞和豐富人類文化中的重要部分……利用這些來幫助學生挖掘和發展其有限的潛能，高等教育應視學生為一個整體，而非僅僅是智力上的受訓者來促其發展”。1949年的SPPOV再次強調“學生是一個整體，教育要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即心理的、社會的、情感的和精神的以及智力的方面，學生是對自我發展負有責任的參與者，而非受經濟、政治、宗教教義和職業技能影響的被動接受者”。SPPOV進一步明確了學生人事項目的主要任務，即為學生的訓練服務，通過熱情的咨詢幫助學生深入地思考他的教育、職業和個人適應等方面的問題。無論如何，SPPOV奠定了學務指導在高等教育領域的合法性地位。
3.學務指導的專業化和多元化（20世紀70年代至今）：學務指導的地位得以確立
和第二個階段相比，當指導者開始將自己如何進行指導與其他學校如何進行指導進行比較時，學務指導就逐漸變成了可以評估和檢驗的行為。1977年10月在佛蒙特州的伯靈頓舉辦的超過300人的全國性學務指導會議，是對學務指導進行檢驗和評估的最早的正式行為。1979年成立了全國學務指導協會，它是一個擁有專業的指導者、教師、管理者和學生的機構，這些人共同為促進大學和學院有效的學務指導負責和工作。1981年創辦了全國學務指導協會雜志，讓更多的人了解學務指導。
庫克斯坦（Crookston，1972）和歐班尼（O’Banion，1972）建議將學生發展理論運用到學務指導實踐中，提出了發展性學務指導，從而開啟了美國高等教育學務指導專業化的大門。庫克斯坦還從10個維度區分了傳統性的學務指導和發展性的學務指導，即學生的能力、動力、獎賞、成熟度、主動性、控制、責任、學習結果、評估、關系等。但是無論是傳統性的學務指導還是發展性的學務指導都是一種學務指導，兩者之間并不是對立的，這正說明了學務指導向多元化方向發展。不同的高校在實踐學務指導的過程中使用不同的模式，哈貝雷（Habley）將其總結為7種模式，即教師型、補充型、分工型、雙重型、整體型、分散型和獨立型。
為了滿足學生的需求，學務指導由單一的教師負責發展為由專業的指導員、咨詢員、朋輩指導員、教師指導者等共同承擔，這些指導者的教育背景相差很大，一部分人有某一具體學科領域的學位，另一部分則具有咨詢和學生事務專業的背景。米基登（Migden）認為專業的指導者能夠最好地滿足學生的需要，因為他們知道還未確定發展方向的學生的需求，為學生學業的堅持承擔責任，比教師更容易接近，并且能夠將學生與其他的校園服務連接起來。尤其是隨著學務指導中心的發展和全國學務指導協會等專業組織的成立，專業指導者在高校學務指導中的地位得到確立。
羅姆伯（Romber，1993）通過對學生和教師的調查，認為優秀的學務指導者要具備交往的特質（interpersonal qualities）和專業的素質（professional characteristics）。交往的特質包括專業的培養和關注、有興趣的、公正的、有效的、有彈性的、寬容的、友好的和合作的等特征；專業素質則包括淵博的知識、創造性、激勵性、條理性、努力工作、誠實，同時還要具備敏感性和傾聽性。
二、學務指導的特點
1.學務指導內容的不斷擴展和整合
學務指導出現伊始，只是幫助學生選擇課程，回答學生關于課程大綱及課程安排的一些疑問。但是隨著高等教育的發展及學生需求的多樣性，學務指導的內容從單一地關注課程逐漸擴展到學生在大學中學習和生活的整個規劃，并且將學生的學習規劃和未來的職業發展、生涯規劃等整合起來。學務指導的內容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幫助學生認識自我、了解自我，了解學校的各種資源，探索未來的職業發展，明確人生目標，并最終確立在大學期間的學習方向和計劃。
2.學務指導人員的多元化和專業化
最初的學務指導由單一的教師群體來承擔，但是隨著高校人數的增加以及教師在學術研究上的壓力，使教師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滿足學生對學務指導的需求，因而出現了專職的學務指導人員。這些專職的學務指導者一般都受過學務指導的培訓，具有咨詢、社會工作、教育學等領域的專業背景，他們的工作熱情高，能為學生提供及時的指導。除此之外，一些社區學院還要求咨詢員（從事心理和職業生涯規劃的咨詢）來承擔學務指導工作。還有一些朋輩，主要是一些優秀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經過一定的培訓承擔學務指導的輔助性工作，同時，教師仍然是學務指導人員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樣高校的學務指導就由教師、專職人員、咨詢員和朋輩等共同來承擔。
3.學務指導組織體系的完備
美國高校的學務指導組織體系是比較完備的，既有像全國學務指導協會這樣全國性的學務指導機構，各高校也建立了自己的學務指導體系。在學務指導實施的過程中，各高校根據自身的情況選擇不同的組織結構和運行模式，以滿足學生多樣化的需求。在美國75%以上的高校都設立了學務指導辦公室，專門負責學務指導工作。一些規模較大的州立大學則在學校和院系兩個層面開展學務指導工作。在學校層面，學生事務部下設專門的學務指導辦公室，以協調全校的學務指導工作并為全校學生提供學務指導服務，院系則根據自身的財政狀況及課程特點設立面向本院系學生服務的學務指導辦公室，這樣一個比較完備的學務指導組織體系有效保證了學務指導工作的實施。
4.加強對學務指導的評估
現實中的學務指導是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學生對學務指導的滿意度如何，哪種學務指導的模式更有效等問題，則需要對學務指導進行評估來找到答案。在對這些問題進行研究的過程中，使用的主要工具是1984年由威斯頓（Winston）和森達（Sandor）設計的學務指導量表，該量表有比較高的信度和效度。對學務指導進行研究和評估有著重要的意義，一方面可以檢驗理論運用于實踐的效果，另一方面可以發現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以便更好地改進學務指導工作。全國學務指導協會也經常性地開展全國范圍內的調查，并形成總結報告，提出問題和建議。對學務指導的評估保證了學務指導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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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考與啟示
通過考察美國高校學務指導的歷史發展以及特點分析，能夠帶來一些思考和啟示。
1.學務指導是高等教育和高校發展的內在要求
美國學生事務專家倫茨（Audrey L. Rentz）指出：“高等教育的發展使得學術咨詢功能凸顯。學術咨詢關注學生和學校之間的適應、學生和教師之間的互動，通過有效的學術咨詢幫助學生取得學業成功。”學務指導是隨著高等教育的發展在特定的歷史階段出現的，與高等教育和高校自身的發展所面臨的挑戰密切相關。在美國是隨著選修制的確立，迫切需要教師對學生的課程選擇進行指導，隨著美國高等教育進入大眾化階段，高校面臨最大的問題之一是學生的流失率高，部分學生由于無法完成學業而退學，部分學生轉到其他大學。學生保持率是學校排名的指標之一，學校要生存、發展和提高自己的排名，就要留住學生，幫助學生完成學業，而學務指導在這個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因而學務指導是高等教育和高校發展的內在要求。
隨著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和進入大眾化階段，實施學分制已成為高校教學改革的趨勢。學分制為學生個性化、創造性地發展提供了空間，學生能夠自主選擇課程、選擇專業、選擇學習方式等，學生要為自己的學習和發展負責。為了滿足學生這種個性化、多樣化的學習和發展，學務指導也將成為高校發展的內在要求而凸顯其作用和地位。
2.學務指導以學生為中心，強調學生的主動參與
歐班尼認為學務指導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指導者和被指導者圍繞學生所關心的問題建立一種動態的關系，在相互影響的伙伴關系中指導者作為教師和引路人旨在幫助學生加強自我意識和自我實現。奇克林（Chickering，1994）說，學務指導的基本目標是幫助學生成為他們自己終身的學習者和個人發展有力的代言人，指導者與學生的關系、提出的問題和觀點、建議的資源、短期的決定和長期的規劃等都應該以提升學生為自己的生存負責的能力為目標。大衛·庫克特（David S. Crockt）認為學務指導是一個發展的過程，旨在幫助學生澄清他們的生涯和職業目標以及為實現這些目標選擇教育計劃，它是一個做決定的過程，學生通過與指導者的交流和信息交換認識到自身的最大的教育潛力，這個過程是持續的、多方面的，學生和指導者共同承擔責任。
學務指導要以學生為中心，強調學生在學務指導過程中的主動參與和分擔責任，學生要為自己的學習和發展負責，指導者與學生的關系是一種伙伴式的，而非命令式的。這與我國目前正在提倡的要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教學過程中充分發揮學生的主動性和積極性等思想是一致的，教師不再為教學負全部責任，教師和學生共同分擔責任，教師在指導學生的過程中不是替學生做決定，而是幫助他們做決定，學生要積極主動地參與整個教學過程和學務指導過程。
3.加強部門之間的協作，整合學務指導的資源
學務指導在美國高等教育和高校發展過程中的地位及作用已被充分認識和肯定，要充分發揮學務指導的功能和作用就必須加強各部門之間的合作，整合學務指導的資源。學務指導不再僅僅是學生事務部門或學術事務部門的事，它需要專業的教師、學生事務專員或咨詢員等共同來參與。雖然在有些高校學務指導辦公室是學生事務部的下屬部門，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教師沒有指導的責任，全體教師都有學務指導的義務。關于學務指導的組織、管理和工作重點等在不同高校有不同的模式，但是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即促進學生的學習和發展。如堪薩斯大學的“Hark”項目，其特點就是整合學校的相關資源，為學生提供全方位的學務指導服務，通過該項目讓學生“感到自己是學校的一部分”。該項目的成功運行降低了非白人學生的退學率，并獲得2001年度學生保持優秀獎。
學務指導與目前有些高校實行的本科生導師制還是有區別的，源于英國的導師制更多的是一種教學輔助方式，其重心在課程的學習上。雖然現在對導師的要求和職責更為寬泛，如要求導師關心學生的思想狀況、心理狀況、幫助學生適應大學生活、指導學生選擇課程等，但是從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的現狀以及本科生的師生比來看，導師制很難滿足學生的需求。加強各部門之間的協作、整合學務指導的資源、建立包括教師在內的系統化的學務指導體制可能是面對學生多樣化需求的一種選擇。
4.學務指導專業化才能保證指導的效果
在美國，學務指導已成為了一種專門的職業，其工作人員也比較專業，這是學務指導工作得以順利開展的前提。學務指導的專業化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從業人員的專業化；二是專業機構的建立。從事學務指導的人員應接受相應的培訓或具備相關學科的背景，培訓的內容主要包括課程理論、指導方法以及對學生的評估等；另一方面，要建立專業的機構，如在高校設立學務指導中心配備專職的工作人員，學務指導中心一方面是實施學務指導的機構，同時還有責任對指導者進行監督、管理及評估學務指導的效果等。學務指導走向專業化和職業化才能更好地保障學務指導的有效性。
我國的學務指導還處于起步探索階段，目前能看到的資料只有中國地質大學對學務指導的試行以及實踐的情況，學務指導專業化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要保證學務指導的效果，專業化的人員和專業化的機構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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