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作為人體的游戲—論舞蹈藝術及其審美生成

舞蹈作為人體的游戲—論舞蹈藝術及其審美生成

[摘要] 舞蹈區(qū)別于其它藝術門類的最大不同點在于，它是以展示心靈與情感世界為宗旨的人體文化，且具有以人體本身為質料的特性。在現(xiàn)象學的維度與層面上，舞蹈的審美相關于人體的存在及其游戲，其所關涉的質料－形式、身體性及旨趣等特質，遮蔽了舞蹈自身。舞蹈自身就是一個世界。唯有通過去蔽，通達舞蹈自身的存在，舞蹈的本性及與其相關切的、被遮蔽的世界才能得以敞開。
[關鍵詞] 人體審美舞蹈藝術
舞蹈是人類歷史最悠久的藝術門類之一，它“以人體為質料，以動作姿態(tài)為語言，在時間的流程中以占有空間的形式來表達思想與情感”。[1]情感是舞蹈的核心，舞蹈是審美情感的載體。本文基于存在論現(xiàn)象學的視野，對舞蹈展開審美關切，使之去蔽，從而走向舞蹈自身的世界，顯現(xiàn)舞蹈藝術自身的本性。
一、人體的存在及其游戲在不同的社會歷史境域下，舞蹈的選材、表現(xiàn)主題及表達的思想情感等各不相同，它的存在與發(fā)生具有社會性。
舞蹈自身所持有的社會性，單從舞蹈本身，我們難以直觀。我們需將其置于特定的歷史境域中加以關照，才能獲得某種社會性。不同的舞蹈作品相關于特定歷史境域中人的物質生活、精神狀態(tài)和技術水平。如原始舞蹈(狩獵舞、勞動生產(chǎn)舞等)敞開的是一個茹毛飲血，人類與大自然、猛獸搏斗，生存條件極其惡劣的遠古時代;而盤鼓舞、巾舞等的出現(xiàn)則是社會安定、百姓安居樂業(yè)的社會世界的反映;軟舞、健舞及龜茲樂舞展示的乃是一個國力強盛、社會充盈、外交發(fā)達的社會世界。
在現(xiàn)象學的語境下，舞蹈的社會性受制于歷史性此在。人類“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有著不同的社會結構形態(tài)和不同的人的生存方式和表現(xiàn)樣態(tài)”。[2]舞蹈產(chǎn)生初期，自然對人的規(guī)定是絕對性的。這一時期的舞蹈(狩獵舞、勞動生產(chǎn)舞等)一般都是對狩獵及勞動生產(chǎn)過程等的再現(xiàn)與摩仿，充滿著粗獷與野性的特征�？植�、血腥、殘酷、昏暗的場面喻示以神的方式出場的自然的強大，人的微不足道及人對自然頂禮膜拜。商周時期，人的主體意識開始生發(fā)和覺醒，人試圖沖破自然對人的規(guī)定性，人開始思考自然及人自身。如巫舞，先前只是娛神的舞蹈，此時也成為娛人的舞蹈，并越來越看重舞蹈技藝本身。至漢，天下一統(tǒng)，社會穩(wěn)定，反映在舞蹈上為盤鼓舞的出現(xiàn)，盤鼓舞的場面壯觀，舞蹈動作難度高，既要掌握好力度，又要控制好身體，以達到高縱輕躡的舞蹈要求。魏晉南北朝時期，戰(zhàn)亂頻繁，宗教盛行，舞蹈成為宗教活動的一個組成部分，缺乏生動向上的氣象，舞蹈的發(fā)展趨向于形式和細部的美感，注重舞蹈的精雕細琢。工于技巧、服飾華麗、舞風柔曼、纏綿婉轉是這一時期舞蹈的基本審美特征。
唐朝社會生產(chǎn)力空前提高，政治、經(jīng)濟、文化與外交等全面發(fā)展。舞蹈也以獨立的表演藝術形式呈現(xiàn)于歷史舞臺之上，既不像周代樂舞那樣依附于政治，也不像漢代舞蹈融于“百戲”。它形成了自身的分類法，達到了高度成熟的境界。按照舞蹈的風格特點區(qū)分，有“軟舞”、“健舞”兩大類。“軟舞”動作抒情優(yōu)美，節(jié)奏比較舒緩;“健舞”動作矯健有力，節(jié)奏明快�！败浳琛薄ⅰ敖∥琛�，多為獨舞或雙人舞，動作技術水平要求頗高。唐代也是古代“燕樂”舞蹈最為繁榮的時期，“燕樂”用于宴享典禮活動，具有娛樂欣賞和禮儀性雙重作用。此外，唐代還無所顧忌的吸收了外來舞蹈藝術的精華，如龜茲樂舞，其特色體現(xiàn)在體態(tài)造型上:上身裸露、豐乳細腰。自宋以降，舞蹈走上了盛極而衰的道路，越來越難以撐起獨立的旗幟，逐漸衰微，并且最終被戲曲藝術發(fā)展的潮流所吞噬。明清是不作為的時代，獨立表演性舞蹈已基本銷聲匿跡了。
盡管如此，舞蹈的藝術生命還沒宣告結束。其歷史性主要表現(xiàn)于它的具體存在形態(tài)和方式隨歷史境域的不同而呈現(xiàn)出異樣的風貌。當下，舞蹈的存在形式表現(xiàn)為現(xiàn)代舞�，F(xiàn)今，我們把古典舞蹈作品稱之為藝術品，這本身也是歷史性的。即古典舞蹈作品本先不是藝術品，只有當我們對其進行審美觀照時，它才成為藝術作品。
此外，舞蹈的創(chuàng)作主體也具有歷史性。古典舞蹈分為宮廷舞蹈和民間舞蹈兩種，但對某一具體的舞蹈而言，我們不可能指出它的具體制作者。舞蹈藝術的歷史性此在在本性上規(guī)定了舞蹈作品的創(chuàng)作主體，也即說，舞蹈的創(chuàng)作主體在時間與歷史的維度及層面上被消解了。
二、質料、形式及其在身體游戲中的合一
在古典美學與傳統(tǒng)藝術理論中，一切藝術無不關聯(lián)于質料和形式這一重要問題。質料和形式的問題不僅相關于美的敞開，還關切于物之顯現(xiàn)。質料和形式這一對范疇，是藝術創(chuàng)作和審美鑒賞的概念框架和重要維度。一般而言，質料與形式的結合，就構成了藝術品。舞蹈也不例外，它以人體為質料，在時間的維度與層面上，以占有空間的形式實現(xiàn)思想與情感的通達。
舞蹈的制作過程是一個手前之物變?yōu)槭稚现�物的過程，它相關于物之物性。舞蹈的制作起源于遠古先民與大自然、猛獸搏斗場面的摹仿，在這一制作過程中，牽涉到人與物的關切�！八�有的藝術作品都離不開物的因素，沒有物因素的藝術作品是不可能的�！边@些物因素包括狩獵過程、生產(chǎn)過程及部落之間相互爭奪、殺戮的場面以及用于摹仿這些場面的質料。制作者依憑自己的閱歷基于特定的審美手段，從選材、形式、構圖等方面完成其制作。當然除了摹仿外，還融進了制作者的想象。舞蹈作品的種類繁多，不同的主題選擇會形成不同的舞蹈作品。但是，西方傳統(tǒng)美學的“質料”與“形式”等范疇并不能有助于我們?nèi)ネㄟ_作品與物性自身。
物被設置于舞蹈作品之中，這些物在進入舞蹈作品之前，是客觀存在的對象物，即手前之物。在制作中，道具和人體等被制作者擺弄、把玩與欣賞。這時，物的對象化被消解了，物不再是手前的對象物，而是手上之物。手上之物是與此在共在之物，是人沉淪于世所關切之物。同時，手上之物是制作者的把玩之物，是供人玩賞之物。并且，物與人都被遮蔽在世界之中。進入舞蹈作品之后的物，已成為作品，它既不同于自然物、器具，也不同于手前之物、手上之物。舞蹈作品中的物，為物性的敞開提供了前提條件。
當然，舞蹈自身形態(tài)、構圖與觀念的新變化，都會在作品中得以表征。“物以各種形態(tài)存在，這些不同的物態(tài)總是以其特有的方式與人打交道，都從特定的維度去關涉物之物性。這種關涉既有遮蔽，又有顯現(xiàn)。”人們在制作舞蹈作品的活動中，卻極難把握物性自身。傳統(tǒng)美學的質料和形式等范疇也不能切近物性，因為“質料和形式絕不是純?nèi)晃锏奈镄缘脑�始�?guī)定性�！薄�3〕
三、舞蹈的審美特征及其身體性
物品、器具即器物的實用性規(guī)定了其世界是一個實用的世界，在器物實用的世界里，一切器物作為工具都為了一個目的即為人所用。一切藝術品在其起源與本性上，都與實用相關聯(lián)。這突出地表現(xiàn)在，原始先民的大半藝術作品都不是純粹從審美的動機出發(fā)，而是同時想使它在實際的目的上有用，而且后者往往還是主要的動機，審美的要求只是滿足次要的欲望而已。例如原始舞蹈就大體上不是作為娛樂或觀賞性之用，而是當作實用的象征和標記。當然，這關涉于人類當時的生存狀況。
但是，縱觀舞蹈的歷史沿革，我們不難看出，其作為娛樂或觀賞性的功用愈加明顯。其審美特征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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