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各大報章都在刊載我的收入幾年翻了30倍的消息。
我娘今天批評我說,你哪漲了那么多,數學不好,要是當初《雙面膠》1萬元一集,現在難不成你有30萬元一集了嗎?沒辦法,遺傳了你爹的沒腦子。
我哈哈大笑,跟她說,媽媽你批評得對。我數學不好。
但我沒敢讓媽媽知道,我寫《雙面膠》的時候,劇本費,我一分錢都沒拿;顑菏俏野姿偷。如果我說了,她大約要心疼到暈過去。當時我挺著大肚子在懷孕,還連天加夜寫劇本,我媽一直以為我是看在錢的份兒上。因此,如果從零的基礎上算,我翻的價錢,你可以說成百上千倍了。
《雙面膠》,我沒拿劇本費,甚至在電視劇的編劇名單上,也沒有出現我的名字。如果大家現在回頭去查,編劇是滕華弢和曹盾。當然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亮到把他倆都屏蔽了,最終,盡管字幕上沒有六六,我依舊獲得了白玉蘭獎最佳編劇的提名。
很多人也許覺得,我吃虧了。其實我內心里很感激滕華弢。如果不是他為我打開了電視劇這扇門,我的作品也許直到今天都藏在深閨無人識。一個從沒有上過電影學院、戲劇學院,不知什么叫大綱分集,不會分鏡頭場景的人(其實現在還是不知道),也能變成現在國內編劇的前列,我對華弢的感激是永遠的。
母親告訴我,吃虧是福。我越大越體會得出這句話的含義。有時候,你想吃虧,虧還不給你機會。
我成名之后,應該是《蝸居》之后的事,有個小說的作者,輾轉通過人介紹,找到我,加了我的MSN,跟我聊了一段天以后,問我,你當初《雙面膠》劇本多少錢一集?版權費多少錢?我如實相告。他回我:“這么點兒?你也賣?”我說,可是要是不賣,我哪有今天的這么多呢?他又問我,你今天拿多少?我告訴他一個數字,他點頭說,還可以。
于是,他按照我說的《蝸居》的價錢,管滕華弢要版權費和劇本費。
那個作品,直到今天大約還捂在他手中。因為后來沒下文了。
我曾經做過他的思想工作,跟他說,你要是在金錢上斤斤計較,你的作品就會延遲一年甚至十年出來,人的創作高峰期能有幾個十年?你也不知道市場如何變,也許今天你的這種宮廷戲飽受歡迎,明天就被觀眾拋棄了。趁有機會,你得趕緊去做。他悶了半晌,答我:“我不像你。萬一我這部便宜賣了,下一部戲我寫不出呢?”我聽出了,他打算靠這一部戲頤養天年。
我后來把他就給BLOCK住,不再與他交往。
一個對自己都沒信心的人,你如何指望他人對你有信心呢?
拿兩千塊錢的薪水,要有一萬塊錢的范兒。這句話是我看到的一篇文章的題目。我很喜歡。文章的意思就是,你如果打算就錢做事,那你一輩子都是給人打工且暗無天日的命。你唯一能出人頭地的原因是,你有野心,你志不在小。
工作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如果你把工作當成工作,基本上一輩子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如果你把工作當事業去奮斗,你得到的一定比你期望的高。
我在新加坡教書的時候,最初一個半小時15新幣。若刨去來回路上兩三個鐘頭,還有車錢和飯錢,我基本上教書就是圖一個樂子了?晌乙琅f堅持去做,新加坡那個大太陽,曬得很辛苦,整個新加坡的交通,我摸得門兒清,我曾經去過地圖都找不到的地方,我還在地鐵上站著睡著過。
我一個朋友的太太,那時剛從中國來新加坡,我把自己手頭的家教分給她。她做一段,不愿意做了,嫌辛苦,又不賺錢。而另一個跟我學藝的學徒對我說,小孩子上課的時候想睡覺,她就陪他趴在桌子上一起睡。我大驚,跟她說,你怎么可以這樣!家長是付錢給你的!她說:“才20塊,我難道要賣身給他父母嗎?”
兩三年后,我一小時課的課時費已經超過50新幣,學生排隊到兩年后。集中上大課的話,價錢還要高些。我的總收入與新加坡大學教授齊平。而那兩個幸福的女人早就退出不干了,因為嫌苦,這個行業不賺錢。
十年后,她們經常在媒體上才能看到我,而她們,依舊在家里做幸福的太太。
我不是說她們這樣的選擇不好,她們可能一輩子比我還要幸福,不必努力也有安定的生活。但我卻依舊忍不住要給自己發獎章。因為我一路回顧,憑自己的努力,永遠在創造著我人生的新價值。如果我是一只上市股,在過去的十年里,我就一路長紅沒跌過。
媒體也許只注意我說的30倍了,每個人都驚嘆我的好運。但沒有人注意我30倍后面的故事。
我今天,最大的快樂,其實不是你們關注的收入。錢,我花得到今天都不多。認識我的朋友也知道,我依舊背著環保袋滿大街溜達,我依舊淘寶購物。有一天我沒這么高的收入,對我而言,生活都不會難受,因為我的內心很滿足。
我最大的快樂是,我通過努力,過的每一天,都是我想要的。
不要總是抱怨社會,說他人對你不公或者資本家剝削。你如果不從內心里感恩,感謝資本家給你一個剝削你的機會,你就永遠不會拿兩千塊錢,成就你一千萬塊的事業基礎。
我這篇文章,是寫給那些正準備步出校園,步入社會,不知自己未來何去何從的大學生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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