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崔白花鳥畫的藝術風格之析論文
自唐代邊鸞的折枝花鳥之始,花鳥畫就步入了迅速發(fā)展的時期,到五代出現(xiàn)了以黃筌、徐熙為不同代表風格的花鳥畫繪畫體例,呈現(xiàn)出“徐黃體異”“黃家富貴,徐熙野逸”的繪畫格局和風格。而“黃家富貴”的繪畫風格深得宋代統(tǒng)治者的青睞,成為了宋代院體花鳥畫繪畫風格的主要代表形式,因此,畫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必須依據(jù)皇室的審美標準,無法自由表達自己的藝術思想。而崔白的出現(xiàn)使這種院體花鳥畫的因襲守舊之風得以改變,花鳥畫壇呈現(xiàn)出了新的發(fā)展態(tài)勢和格局。
一、崔白生平概況
崔白,字子西,濠梁人,主要活躍在宋仁宗時期,其藝術造詣很高,不僅工于花鳥翎毛,同時“佛道鬼神、山林人獸無不精絕”,而尤以花鳥畫之成就最高,據(jù)宋代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記載,崔白作畫“凡臨素多不用朽,復能不假直尺界筆為長弦挺刃”,其花鳥畫“體制精贍,作用疏通”。在董逌的《廣川畫跋》中亦有記載道:“崔白作蟬雀,近時為絕筆”,可見其花鳥畫在當時的影響之大。宋代《宣和畫譜》中對于崔白畫作的名目記載繁多,有241幅,遺憾的是盡管有如此多的畫作名目記載,現(xiàn)今流傳于世的崔白畫作品卻寥寥無幾,其主要代表作有藏于故宮博物院的《寒雀圖》和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雙喜圖》《蘆雁圖》《竹鷗圖》《枇杷孔雀》等。
二、崔白的花鳥畫藝術風格
崔白的花鳥畫有著鮮明的藝術風格,一方面,他既繼承了徐熙野逸風格中的寫意精神,又吸收了黃筌畫風中的嚴謹態(tài)度,另一方面,崔白在繼承兩者的過程中形成了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格,創(chuàng)造出工寫相間的筆墨特點,同時融入自己的藝術思想,最終形成了荒寒、蕭條的意境。
(一)在繼承吸收上,崔白能夠兼濟徐黃之風形成創(chuàng)造
出生于江南之地的崔白,其所受到最主要的繪畫影響來源于徐熙的野逸畫風。徐氏的繪畫不拘泥于陳舊的繪畫程式,而是將淡泊閑逸的文人情懷融入到繪畫中,在取材上也是傾向于江南的魚蟲水草,甚是閑淡清泊。崔白的疏闊之性與徐氏的繪畫之風相契合,沈括在《畫圖歌》中有言:“花竹翎毛不同等,獨出徐熙入神境”,也正是這種對徐氏野逸畫風的肯定和褒揚,這也就更使崔白愿意接受徐熙畫風的影響并加以發(fā)揚了。崔白進入畫院之后,受到了黃筌父子的影響。黃筌在花鳥畫工于寫真,禽鳥造型嚴謹準確、骨肉兼?zhèn)洌瑫r在賦色上也極為講究,設色精細,幾乎不見筆跡,這種繪畫模式和風格深受當時統(tǒng)治者的喜愛和推崇,并形成了持續(xù)性的影響,因而在宋代,宮廷畫院中畫家的創(chuàng)作基本是沿襲著黃筌畫風的創(chuàng)作程式,而沒有在繼承的基礎上有著突出的創(chuàng)新表現(xiàn)。
崔白原是民間畫工,他得以進入宮廷畫院的機會是因為與艾宣等人的較藝實現(xiàn)的:“熙寧中初命與艾宣、丁貺、葛守昌畫垂拱殿御扆鶴竹各一扇,而白為首出。后恩補圖畫院藝學,白自以性疏闊,度不能執(zhí)事,固辭之……”(《圖畫見聞志》)。在進入畫院之后,畫院所盛行的黃家之風在一定程度上對崔白的繪畫創(chuàng)作產生了影響。因為在崔白的畫作中,不僅有著江南徐熙的野逸之風,也有著對黃家富貴畫風的嚴謹細致的吸收借鑒。在構圖上,崔白講究構圖的靈動性,比如《寒雀圖》中的九只麻雀,它們姿態(tài)不一,動作自然生動,與枯老的樹枝形成對比,構圖趣味靈動。而在繪畫形象的刻畫上,崔白又表現(xiàn)出了黃氏畫風中的嚴謹細致的因素,如他對鳥雀的形象刻畫周密細致,穩(wěn)定規(guī)范,發(fā)揚了黃氏畫風中嚴謹?shù)睦L畫之風。
(二)技法上工寫兼?zhèn)洌P墨線條有動感之勢。
從崔白的作品中我們可以得知他在筆墨運用上是趨向于半工半寫、工寫相兼的,如《雙喜圖》《寒雀圖》都是如此。對于崔白在筆墨線條運用中體現(xiàn)出的動感之勢,可以從他與黃氏父子畫作的比較中看出。目前較受認可的重現(xiàn)“黃家富貴”風格的作品有黃筌的《寫生珍禽圖》和黃居寀的《山鷓棘雀圖》。在《寫生珍禽圖》中,黃筌對蟬雀蟲龜?shù)葎游锏拿枥L可謂是精工備至,筆筆有支撐的緣由,不管是禽鳥還是蟲龜,畫家都會一絲不茍的描繪出來,然后再施以淡色;在《山鷓棘雀圖》中,黃居寀在設色上較其父濃艷了幾分,但在對于物象的刻畫上卻絲毫不亞于父親的認真與謹慎程度,他力求通過精致的刻畫達到一種神態(tài)肖似的效果,但黃氏父子畫作中的用筆難免會受到一些程式的影響,不能十分靈動地傳達筆墨的飄逸之態(tài)。
而崔白的花鳥畫表現(xiàn)出的是對于筆墨線條的靈動飄逸的追求。如在《雙喜圖》中,崔白將筆墨運用以半工半寫的樣式呈現(xiàn)出來,線條抑揚頓挫,富有節(jié)奏與動感,用墨有濃有淡,在保證形象準確的同時,增加了用墨色的隨意性。畫家對鳥的翎毛的描繪,以及對枯枝、竹葉、蘭葉的線條運用上,都用十分有力的線條勾勒,而對于襯景的坡石、樹干等又運用一種較為粗放的線條繪出,筆鋒頓挫,動感十足,毫無滯板之氣。再如,在《寒雀圖》中,崔白描繪的是九只不同姿態(tài)的麻雀,或棲息于枝干上,或盤旋空中欲落枝,他是用一種較為活潑的筆觸對寒雀進行描繪,給整個畫面帶來一種靈動之趣。
正如郭若虛在《圖畫見聞志》中所說的,崔白“性疏闊”,其花鳥畫“體制精贍,作用疏通”,在畫作中講究線條的頓挫之感,用墨有濃有淡,充滿了層次感和動感,這也是在宋代畫院中沿襲黃家富貴畫風之后,第一次有人對其進行變革,總的來說,崔白的畫作呈現(xiàn)出的是一種秀挺疏通、筆墨靈動的變化之風。
(三)意境上荒寒蕭瑟,淡泊凝寂
崔白的花鳥畫在畫面形式上表現(xiàn)出的是工整細致、工寫相兼且生動傳神,對于畫面意境的追求上表現(xiàn)出一種荒寒蕭瑟的淡泊之感。這種意境首先體現(xiàn)在繪畫題材上。雖然現(xiàn)今流傳的有關于崔白的畫作甚少,但是我們根據(jù)《宣和畫譜》的記載可以得知崔白繪畫的主要題材是“山林飛走”“芰荷鳧雁”,亦有人物畫作,諸如“謝安東山”“子猷訪戴”“惠莊觀魚”等,由此可知,崔白對于題材的選用受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多表現(xiàn)一種看淡世間的隱逸之風,這些表象顯現(xiàn)的背后是崔白對于文人思想中淡泊以明志的追尋,與其疏闊的性情相合。
如在《雙喜圖》中,崔白描繪了在蕭瑟的空間中,兩只不安而充滿躁動的喜鵲翩然而至,一只喜鵲險失平衡地棲落于枯枝之上,另一只尾隨其后,與它們對望的下方,是一只受到驚擾回首而望的野兔,喜鵲與野兔上下相望,增加了這種秋風中不安的肅殺之意,加上蕭瑟的空間中有枯枝殘葉,使得畫面具有一種荒寒無際的蒼涼之感。他另一幅代表作《寒雀圖》,背景荒寒空曠,在此背景之中,一株沒有任何葉子的枯枝延伸出來,卻不失蒼勁挺拔之感,將畫面的意境襯托得更加蕭瑟,更加荒寒凝寂。
崔白憑借對前輩的借鑒吸收,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繪畫語言,他不僅僅是將疏闊之性融入到創(chuàng)作中,更重要的是他的花鳥畫無論從筆墨形式上還是意境的傳達上都有著很大的進步和突破。他將宋代花鳥畫從“黃家富貴”之體法程式中解放出來,對后世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他的畫作中所呈現(xiàn)的蕭瑟、蒼涼、淡泊的意境,也與文人畫思想有著相同的認識原則,因此,崔白的花鳥畫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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