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廣州講壇》的現場座無虛席。這個場面讓主講嘉賓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孫云曉感慨:“廣州人的學習精神非常強烈。”
上世紀90年代初,孫云曉撰寫的《夏令營中的較量》曾震驚全國,并引發了一場全社會參與的教育大討論。今年年初,他的一本《拯救男孩》再次掀起波瀾,宣告了“男孩危機”時代的到來。
孫云曉來穗之時恰逢高考放榜。為什么高考狀元往往都是女生多、男生少?高考改革有何新的選擇呢?且聽孫云曉一一解答。
中國高考可借鑒日韓模式
“中國高考一個重要的環節在于高中之間的惡性競爭——拉生源、保名次,由此引發一系列不良后果,也給學校帶來壓力。為了保學習,學校會壓縮學生的運動時間,這是不好的導向。”
日韓:高中負責素質教育 高考交給培訓機構
孫云曉在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表示,將高中與高考分開不失為高考改革的選擇之一。他舉例說,像日本,學生高考報名全部是在社區進行,高考成績也不回原高中。學生高中一畢業,高中就完成了教學任務。想將學生成績與高中掛鉤,查詢其間的聯系,搜集這方面的資料,這也是不被允許的,“這樣,中學才可以安心地辦好教育。”
孫云曉認為,中國高考改革適合借鑒日本的經驗。“這種方式好操作,如果能實現,那將帶來重大改革。”在孫云曉看來,高考與中學教育任務是要分離的,因為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也許學生畢業之后只想學門技術,中學與高考結合過緊沒有必要。
“中國高考可能走上日本、韓國的模式。學校負責學生的素質教育,而(沖擊高考)則由大量的社會培訓機構、各種補習班來完成,由此將學校解放。”
此外,孫云曉還建議,高考改革還可以借鑒國外經驗,擴大大學的自主招生權力,讓一個學生被幾所大學同時錄取成為可能。“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優勢、潛能來選擇大學。”
高考狀元女生多凸顯男生危機
孫云曉警告說:“讓男孩子早于6歲上學,可能是一個災難性的選擇。”一個5歲男孩的大腦語言發育水平只相當于3歲半女孩。即使早上學也坐不住、聽不懂,很容易被人看成是問題兒童。而女孩可在6歲前上學,但也不能過早。
小學向來是女孩子的天下,女孩子伶牙俐齒,違反紀律的大部分都是男孩子。而男孩的讀寫能力在小學時也比女孩低,往往會表現出落后。
孫云曉說,這種“落后”是特點,不是缺點,但“非?膳碌氖俏覀冋诎堰@個特點變成一個缺點、變成一個危機。”父母都望子成龍,卻忽略了這種“落后”背后蘊藏的性別差異。
整個社會出現了男孩成長的四大危機:學習危機、體質危機、心理危機、社會危機。人們發現,小學時,男生成績不如女生,班干部也是男生少,三好學生也是男生少,即使上了中學,學習成績仍然是女生好于男生,最后高考,狀元里還是女生多、男生少。
而男孩在另一方面的“多”卻更讓人擔心。孫云曉表示,二十年來,男孩子的肥胖率增長了10%;沉迷網絡的男生更多;出現心理危機的男生更多,比如自閉癥、多動癥等;出生時死亡率更高的是男生;而男生也比女生更明顯地容易卷入到社會暴力事件中。“在管教所里面,男生是86.3%,女生只是13.7%。”
應試教育不利于男孩成長
從生理上講,“男孩的語言功能主要定位在左半腦。而女孩子的則均衡地分布在兩個半腦。老師講課時間長了,女孩子依然可以聽得清楚,男孩子聽到最后只看到老師的嘴巴在動。”“血清素是控制情緒的東西。女孩子一般都會審時度勢,不會犯錯。男孩子就是沖動,控制力差,很容易就犯錯。”
“應試教育是男孩子成長中最兇猛的殺手。”孫云曉說,在以語言傳授為主的教育模式下,其學習內容、方法以及評價標準,都是不利于男孩成長的。“女孩子特別擅長語言溝通,國際社會認為21世紀是‘她’世紀。這是一個信息化的時代,這個時候強調溝通、服務、協調,這些都是女孩子擅長的。”
針對男女孩之間的差異,孫云曉提倡因性施教。“女孩子是特別需要語言交流、情感溝通的群體。所以要給女孩子特別多的文學閱讀和情感交流。”“女孩富養”指的不是吃得好、穿得好,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多交流。
而男孩子特別適合的學習方式有四種:運動、實驗操作、計算機、參與體驗。“沒有運動就沒有男孩,更沒有男子漢。”孫云曉所說的“運動”不是過去講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是榮譽、團隊的象征。“建議家長帶著孩子看世界杯。”
學習奧數就是不斷證明自己是個傻瓜
“過去父母敢跟孩子說: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今天倒過來了,很多孩子對父母說,你懂什么?”為什么現在教育孩子特別困難?孫云曉指出現代教育面臨的四大挑戰:信息化時代動搖了成人的權威地位,獨生子女時代給教育帶來了挑戰,性發育提前、性教育滯后,應試教育帶來巨大壓力。
“沒有任何一個時代的父母像現在這樣需要學習。”孫云曉說他有很多青少年網友,“他們跟我說,現在的父母很多都是菜鳥(指不熟悉網絡),我就問他,你是什么鳥?他們說‘我們是老鳥’。今天這個時代是菜鳥教育老鳥的時代,能不困難嗎?”
讓孫云曉感到擔心的還有孩子性發育提前與性教育落后之間的不平衡。幾年前,他曾和朋友采訪了13個發生性交關系的中學生,發現他們中半數以上都是學校公認的好學生、1/3來自于著名的中學。他們發生第一次性行為的時候,100%不采取性保護措施,他們對學校和家庭的教育100%不滿意。他們發生性行為、懷孕、流產的事實,100%不告訴父母。“中國是性教育非常落后的國家。性教育的挑戰,如此讓你無法去面對。”
與此同時是應試教育壓力正在泛化到小學甚至幼兒園。“幼兒教育小學化,早期教育變成早期摧殘。舉個例子,藕、凳、舞、醬……這些字本該在三年級才認識,但幼兒園期間就開始學習。這都是違反兒童天性的。”
孫云曉特別提到了奧數在中國的泛濫。他直斥“學習奧數的過程,就是反復證明自己是一個傻瓜的過程,只有5%的數學天才愛好者,才會適合去學奧數。現在很多地方已經成為一個選拔學生的工具,這就是一種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