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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白鹿原》臺詞
《白鹿原》是劉進執(zhí)導的年代劇。電視劇《白鹿原》臺詞是小編想跟大家分享的,歡迎大家瀏覽。
電視劇《白鹿原》臺詞
1.鹿兆鵬:“我們還得學會容納仇恨。”
2.鹿兆鵬:“百靈同志,在中國干共產(chǎn)的人,得修煉成能吞咽刀子的硬功夫,只憑一般的頑強是不行的。”
3.別人是先躉下學問再出去闖世界,你是闖過了世事才來求學問;別人躉下學問為發(fā)財為升官,你才是真?zhèn)求學問為修身為做人的。
4.朱先生:“你看看老夫舉手投降這姿勢對不對?”
5.我能豁出命,可我背不起他們救命的債……先生,我走了,你老還有話給我嗎?
6.腳放大,發(fā)鉸短,指甲常剪兜要淺。
7.黑娃:“放心啊大哥。黑娃腦子里沒有轉(zhuǎn)軸兒,是一根杠子。”
8.朋友之交,宜得刪繁就簡。
9.房是招牌地是累,攢下銀錢是催命鬼。房要小,地要小,養(yǎng)個黃牛慢慢搞。
10.人往往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是一種樣子,好多人聚到一起時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11.朱先生:“想不到我的弟子中真求學問的竟是個土匪胚子!”
《白鹿原》:經(jīng)典化后的困境
1
電視劇《白鹿原》完全沒有抓住小說《白鹿原》的核心質(zhì)素,那就是荒誕。
小說《白鹿原》被一種瘆人的荒誕感所籠罩,行文充滿質(zhì)疑與唐突,處處是平鋪直敘的血腥,以及不動聲色的惡心。它的價值指向相當模糊。對待守舊者與革新者,是一模一樣的諷刺口吻。
電視劇《白鹿原》剔除了所有可能導致審查風險的血腥和惡心,所以也徹底消解了原著中的諷刺與荒誕。說白嘉軒的男器上長著毒鉤搗碎女人的肚腸,死嬰尸體填入牛欄混進糞肥,女X里塞過的紅棗次日取出供男人滋補——這種種駭人聽聞的橋段一概剪除。然后將原著中的新舊交鋒,納入到主流價值觀所允許的,“舊勢力是要消亡的,新勢力是生長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歷史進步論里。
白秉德老漢的死,是非常典型的一個例子。在小說里,名醫(yī)冷先生被請過來。他的治療過程是這樣的:
冷先生把那塊鋼板塞進秉德老漢的口腔,用左手食指一分就變成一個V形的撐板,把秉德老漢的嘴撬撐到極限,右手里那根正在燒酒火焰上燒得發(fā)紅變黃的鋼針一下戳進喉嚨,旁人尚未搞清怎么一回事,鋼針已經(jīng)拔出,只見秉德老漢嘴里冒出一股青煙,散發(fā)著皮肉焦灼的奇臭氣味。
冷先生這樣折騰兩回,秉德老漢就一命嗚呼了。這段描述叫人起雞皮疙瘩,然而在小說里很是尋常。敘事者在同情秉德老漢的病故嗎?似乎并沒有。敘事者在歡慶秉德老漢的病故嗎?似乎并沒有。
電視劇里,白秉德的死在第四集。他死的過程充滿了紅色國產(chǎn)劇常見的套路:秉德病危;囑托兒子“不能鬧事,不能挑頭鬧”;農(nóng)民欲起事卻沒膽,革命團體內(nèi)部分裂;道路曲折前途光明,農(nóng)民起事成功;秉德老漢領(lǐng)盒飯;與此同時新生兒降生。
電視劇的創(chuàng)作者用治喪時歡快的嗩吶,表達了對白秉德之死的慶賀。在一個革命正確的敘事視角里,阻撓革命的守舊派一律該死。主角通過新舊迭代和農(nóng)民起義,完成革命的初步啟蒙。
對革命不加置疑。非常、非常、非常標準的主流革命敘事。標準到我根本不覺得這是陳忠實想要講的故事。
同一集里,仙草第一個兒子的降生,也是同樣無趣的國產(chǎn)劇套路:布簾遮起,女人痛苦喊叫;產(chǎn)婆在旁邊勸“使勁,吸氣”;女人順利產(chǎn)子;眾人歡慶是男嬰。
陳忠實是怎么描寫女人生育的呢?引述一段仙草生白靈的原文:
這天她上在木機上織布,腹部猛然一墜,她疼得幾乎從織機上跌下來,當眼睛周圍的黑霧消散重新復明以后,她已經(jīng)感覺到褲襠里有熱烘烘的東西在蠕動。她反而更鎮(zhèn)靜,雙手托著褲襠下了織布機,緩緩走過庭院。臨進廈屋門時,頭頂有一聲清脆的鳥叫,她從容地回過頭瞥了一眼,一只百靈子正在庭院的梧桐樹上叫著,尾巴一翹一翹的?邕^廈屋門坎,她就解開褲帶坐到地上,一團血肉圪塔正在褲襠里蠕動。丈夫和鹿三下地去了,阿婆抱著牛犢串門子去了。剪刀擱在織布機上。她低下頭噙住血腥的臍帶狠勁咬了幾下,斷了。她掏了掏孩子口里的粘液,孩子隨之發(fā)出“哇”地一聲哭叫。
這段生育描寫,充滿著最原始的血腥。以最挑戰(zhàn)讀者的方式,昭示著生育的動物性。最可怕的,是敘事者那種高高在上的冷靜——“平鋪直敘的血腥,以及不動聲色的惡心”。
小說《白鹿原》,每一處落筆,都在質(zhì)疑,反諷,叩問意義;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直逼讀者面臨最血淋淋的歷史事實,與躲無可躲的歷史荒誕。它的寫作,致力于否定常態(tài);它用最血腥,最惡心的反常,來引起讀者不適,以期消解意義。
電視劇《白鹿原》,每一個情節(jié),都在迎合主流革命敘事;每一個鏡頭語言,都符合當代觀眾與審查機構(gòu)的預期。它的敘事,致力于展現(xiàn)常態(tài);它用摒棄血腥,排除惡心的正常敘事,來構(gòu)建革命話語的正確性。
如果說原著是一個膽大的,不惜暴露歷史陰處的妓女,電視劇就是一個理順了情節(jié),添加了馬塞克,蒙上了遮羞布的良家女。如果說原著是張揚著想象,昭顯人類最原始欲望的《詩經(jīng)》與《楚辭》,電視劇就是將詩騷經(jīng)典化的漢代經(jīng)學家,他們想方設法用政治正確,來剔除一切不符合道德標尺的男女之情。
排除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荒誕,篤定于對歷史秩序的信仰。非常的保險,無趣,而且平庸。偏偏還要冠一個陳忠實的照片,逼著觀眾給五星。
2
我在頌揚原著,批判電視劇嗎?也不全是。
我對拉美式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并不感冒,也不覺得將它移植到中國多么值得稱道。我把魔幻現(xiàn)實主義歸類到現(xiàn)代主義與后現(xiàn)代主義藝術(shù)中;它們共同的特點,是挑戰(zhàn)一切陳式,質(zhì)疑一切權(quán)威,消解一切意義。
文藝復興倡導人性,啟蒙時代崇拜理性,到了現(xiàn)代主義就解構(gòu)一切信仰。文藝復興畫神,啟蒙時代畫人,到了現(xiàn)代主義就畫怪物。每每走到藝術(shù)館的現(xiàn)代主義展區(qū),我就會被那些畫作嚇得心驚膽戰(zhàn)。處處是挑戰(zhàn)我認知的情色,詭異的形象,混亂的色彩與線條。
陳忠實的《白鹿原》,正是這樣一幅充斥著情色、異象、混亂的畫作。敘事者像上帝一樣高高吊起,以一種冷酷的平實,描述最血腥最惡心的歷史日常。
我能夠理解陳忠實的諷刺立場。陳忠實的掙扎,是五四以降中國知識分子的掙扎。他們一面接受西方現(xiàn)代科學人文主義的洗禮,一面掙扎于中國傳統(tǒng)之于現(xiàn)代文明的齟齬。他們很容易就拿西方的濾鏡,審視這片土地上一些反文明的景象。我能夠想象陳忠實翻看故鄉(xiāng)縣志那些烈女名單時,還有在反省那些駭人聽聞的',塞紅棗、填死嬰的陋習時,如何對自己的傳統(tǒng)充滿厭棄與質(zhì)疑。
但我想,站在今天的立場,指責歷史的蠻荒是不公平的。我們審判我們的先人,如何得知后人不一般審判我們。
有人將《白鹿原》的藝術(shù)成就與《紅樓夢》并列。我不能同意。陳忠實與曹雪芹最大的不同,是陳忠實始終把自己蒙在一個荒誕的濾鏡后面,他的立場是疏離的,審判的,質(zhì)疑的;而曹雪芹在行文間,無法抑制地流露對過往的留戀與珍惜。《紅樓夢》盡管有消沉與詭異的一面,更多的是人間煙火,是賞雪吟詩,是對于世間美好一去而不再可得的嘆惋。對于白靈的死,《白鹿原》的敘事者同情有限,他居高臨下,以全知全能的視角,借此嘲諷革命對于生命的視如草芥。而對于林黛玉的死——我仿佛能看到,黛玉焚詩嘔血的時候,曹雪芹在昏黃的風燈里掉眼淚。
這是我在批判電視劇背離原著后,仍然想要給它贊美的原因。它雖然中規(guī)中矩到無趣,但它也喚回了那濃濃的人間煙火氣。關(guān)中平原不再是陳忠實濾鏡下的處處血腥的荒誕歷史場景。它有黃土,有嗩吶,有熱辣辣的油潑面,有給人以面對歷史荒誕的勇氣的,最最珍貴的人間溫情。
第2集,仙草與死過六個老婆的白嘉軒新婚。白嘉軒把仙草叫過去,說了句情話:“你還真會暖人呢。暖著我心里美著呢。”
坦白說這情話質(zhì)量平平。一眼就知道不是原著,是編劇給的劣質(zhì)狗糧。想我閱瑪麗蘇文無數(shù),對于言情套路了如指掌。可是仙草后面那句話,竟然還是戳到我了。
以后他們要面對風云變幻,以后他們要面對骨肉分離,以后他們會被這時代裹協(xié),跌跌撞撞踉踉蹌蹌,不得不前行不得不拼命。但此刻,這個男人踏實地、穩(wěn)妥地枕在她腿上。
仙草撈住白嘉軒的頭,溫柔笑說:“打今兒起,暖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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