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讀后感
導讀:作為一部小說,《三體III》是讓人震撼的;作為一部幻想小說,《三體III》是驚艷的;作為一部帶有科學元素的幻想小說,《三體III》是大師級的。以下是由應屆畢業(yè)生網(wǎng)小編J.L為您整理推薦的三體讀后感,歡迎參考閱讀。
《三體I》的核心主題,是對人類自身發(fā)展模式的反省,以及人類與潛在的外星人之間的關(guān)系。
《三體II·黑暗森林》的核心,則是在敘述宇宙文明的“黑暗森林”狀態(tài)。 《三體III·死神永生》的核心,則是論及人性,以及人類與宇宙的互動,或者說人類對宇宙的責任——相對來說,人類與外星文明的關(guān)系是II的延續(xù),沒有更多的內(nèi)容。
在 I中,最大的噱頭就是三體人的生存環(huán)境,以及三體人將地球科技鎖死的“智子”。前半段都是圍繞著第一點展開,后半段出現(xiàn)的“智子”在揭開前半段謎題的同時,也讓人眼前一亮——智子實在是太神奇了!當然,這里涉及到的兩項技術(shù)(量子通訊和智子)是存在一定的技術(shù)問題,這個后面再說。 在I中,人類自身的發(fā)展模式受到了質(zhì)疑。葉文潔和伊文斯沒有從人類自身的發(fā)展看到一個光明的未來,所以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4光年外的三體人身上,希望三體人可以帶來他們想要的新世界,至少也是將這個已經(jīng)看不到希望的腐朽的舊世界清洗掉。
在一片三體世界本身的悲慘遭遇、對地球文明發(fā)展模式的不信任下,三體人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發(fā),最終以死神的形態(tài)到來。
而在II中,在智子密切監(jiān)視下的地球人毫無秘密可言,核心技術(shù)也無法進步,從而啟動了神秘的面壁計劃。四種不同的計劃,展現(xiàn)了人類的方方面面,極富創(chuàng)造性。于此同時,作為一項計劃的產(chǎn)品,思想鋼印也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而人類隨著技術(shù)層面的進步,逐漸變得傲慢起來,這隨后便導向了愚昧——最終,在近乎 BT的“水滴”的攻擊下,人類自以為很了不起的軍隊瞬間被全滅!八巍保@是三體人繼“智子”之后送給地球人的第二份驚艷的禮物。
但更重要的,就是羅輯找到了宇宙中文明之間的“黑暗森林”狀態(tài)。這一建筑在“技術(shù)爆炸”和“猜疑鏈”上的狀態(tài)給人以極大的震撼。而且,不但宇宙間相隔數(shù)光年的文明是這樣,就是兩個相鄰的人類艦隊,也會進入黑暗森林狀態(tài),最終喪失人性。
當然,這里也存在一些問題,后面會講——特別是關(guān)于黑暗森林打擊,這里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另一個問題則是關(guān)于可以用黑暗森林狀態(tài)解釋的費米悖論。
最終就來到了這次的III。
III中,對II中的歷史追加了一些東西,這使得整個人類的掙扎史更加豐富和飽滿。
與 I中主要筆墨放在三體人的生存環(huán)境與艱苦的發(fā)展歷史,和II中將主要精力放在地球人與三體人的斗志斗勇上不同,III其實主要是在寫人類,地球的人類,外星人則是當作對這個環(huán)境施加的外部壓力而存在,但最關(guān)鍵的主體,所有活動的主體,是人類。這使得這部作品遠較I和II偉大。
這里,人類的愚昧與局限性,人性的光輝和局限性,宇宙的殘酷,文明的野性,以及對技術(shù)的近乎浪漫主義的狂想,構(gòu)成了一部偉大的跨越一百八十萬年宇宙史詩。
有一句話我認為是對整本書中人類歷史的最好概括: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野性,失去一切。
而對于宇宙,有一句話也可以概括得很好:
宇宙不是童話。
【大劉】
看完這本書,再加上之前看的他的一本合集《時光盡頭》,基本上我認為大劉是一個充滿浪漫主義的技術(shù)理想主義者。
他的優(yōu)勢在于磅礴的想象力(充滿了浪漫主義,比如外星冰雕藝術(shù)家,比如來自被海洋包圍著的行星內(nèi)核的電子文明),對工程技術(shù)細節(jié)的精確掌握(比如《地火》,《流浪地球》,《全頻道阻塞》)。
但他的缺點就在于對一些偏向理論的技術(shù)細節(jié)的把握不夠,這個后面細說。
【三體III·死神永生】
在III的開頭,就是短暫的魔法時代?吹竭@里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jīng)明白整部死神永生的一個技術(shù)基調(diào)了,那就是維度。
而后是楊冬和綠眼鏡的一段討論,這里留下了一個很淺但是很關(guān)鍵的伏筆,那就是生命與它所存在的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關(guān)系,并且最終被引向了一個終極問題——宇宙中的生命與宇宙的關(guān)系應該是什么樣的?
這一段在此后閱讀的絕大部分時候都被無視掉了,但看到最后才會發(fā)現(xiàn)這一段是何其的重要——當然,就個人而言,如果在中間過程中每隔一段時間就對這一段進行各種角度的回閃討論,那將更有意思。
當然,這一段綠眼鏡的模型與楊冬所提的問題之間,其實存在一些技術(shù)細節(jié)上的問題,這個以后再說。
之后就是小說的主體。
整個這部小說中,我認為最出彩的幾段,一個就是云天明在自己臨死的時候買下一顆恒星系送給程心而程心讓云天明參加階梯計劃,一個是第二任執(zhí)劍人程心放棄威懾,一個是大移民時代,一個是假警報,一個是程心和云天明的第二拉格朗日點約會,還有一個是維德交出星環(huán)集團控制權(quán)(這里可以寫得更加激動人心)。讓人遺憾的是,一些很有噱頭的地方,比如四維碎塊,比如二向箔,比如微黑洞,比如死線黑域,比如人造宇宙,比如回歸運動,卻并沒讓我感到寫得太精彩——當然,部分是因為這里的技術(shù)細節(jié)無法渲染出真實感(或者說不可信),于是就出現(xiàn)了看一部真人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來一段上個世紀80年代的動畫片,這動畫片在美好,放在一部21世紀好萊塢情感大片里也無法讓人感到舒暢。
小說中,雖然說主角是程心,但其實有兩個人物才是最關(guān)鍵的,一個就是悲劇男維德,另一個就是云天明。
是維德的“send brain only”和云天明送給程心的星星,促使了程心冬眠并成為執(zhí)劍人,而這直接導致了人類的覆滅;也正是因為云天明送了一顆星星給程心,使得程心后來可以成立星環(huán)組織,讓維德可以建造環(huán)日對撞機和曲率引擎,最終程心再次親手滅絕了人類;最后,還是因為云天明送給程心的星星,讓兩人可以再一次相逢,卻沒想到這次是云天明的到來意外觸發(fā)了死線形成黑域;但接下來,云天明送給了程心一個人造宇宙,從而把整部小說的主題從人類的人性與文明的野性中拉出,開始了更加終極的討論:人類與宇宙的互動關(guān)系。
維德屢次以野性救人類,程心屢次以人性滅人類,而云天明則屢次給人類以希望。
這樣的倒錯關(guān)系,使得這部小說精彩紛呈——當然,挺程派可能會說其實程心并沒有滅人類。這里大劉在后來也說過,這個下面會詳細討論。
云天明送星星給程心,以及后來送一個人造宇宙給程心,都可以說是最終極的浪漫了——當然,送星星的確很浪漫,送宇宙不見得……這就和送巧克力給女生女生會喜歡,你送一座巧克力加工廠過去就未必了差不多。 在楊冬之后的那一段中,最精彩的故事倒不是云天明送星星給程心。這一部分雖然浪漫,但其實一般。可后來,程心在階梯計劃中的遭遇,以及最后選擇云天明的腦袋獨自進入宇宙去尋找并“潛入”三體人,這就讓整個這一段很耐人尋味了。
程心在安排云天明參加階梯計劃以前,自然并不知道是云天明送了一顆星星給自己。如果知道的話,以程心的性格肯定不會讓云天明參加這個計劃(維德就知道程心會如此選擇)。但,有意思的是,如果程心當初知道云天事實上,在三體人發(fā)動攻擊這一刻開始,基本上可以說,地球生命的歷史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地球人類的命運也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從當時程心等地球人類手頭上掌握的情報來看,三體人攻擊之后就是全體移民過來,有三四個世紀那么長的時間(當時地球人不知道三體人已經(jīng)可以光速旅行了);而如果發(fā)布威懾廣播,估計一個世紀以后,留在太陽系的地球人和三體人都會滅亡(當時也不知道毀滅三體世界只需要幾年)。而對于地球人來說,放棄威懾廣播,那就等于全軍覆沒;而發(fā)動威懾廣播,三體人有一定概率發(fā)動報復打擊,從而地球人全滅,但也有一定概率不打擊,從而地球人至少有一部分人是有希望逃出生天的。
所以,從程心的立場來說,選擇放棄廣播,地球人有三四個世紀可以活,然后全部滅絕;選擇廣播,地球人有一個世紀左右可以活,但此后有希望留下一部分人類在宇宙中繼續(xù)下去。
因而,程心的選擇事實上把地球生命的唯一希望給掐滅了。
而,離奇就離奇在,程心在緬懷了一遍地球生命的發(fā)展與偉大以后,選擇掐滅地球生命的最后希望。以愛的名義滅世,這讓人想到了《冥王神話·Lost Canvas》里的冥王亞倫……
事實上,這里程心的內(nèi)心所想的并不是對地球生命的愛,而是出于這么一種考慮:三體人到來以后可能不會對地球人怎么樣(當然,她不可能和降臨派一樣認為三體人是上帝……)。就如之后智子所評價的一樣,程心依然感覺生活是一出童話。這點從程心的經(jīng)歷來看是可以理解的——完全一路平穩(wěn)順暢的學術(shù)生活塑造出來的程心的心里可能只留下童話了。
所以,也如維德所說的,程心根本沒有作為執(zhí)劍人所必需的精神力量——一個認為生活就是童話的人,怎么可能在面對生活的真實與殘酷時做出正確的選擇呢?
同時,如果動機是因為愛或者夢想中的童話世界,就可以免除指責的話,那還要警察和法院干嘛?如果一個人的選擇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免除指責的話,那這個世界上的枉死者可太多了。甚至于,幾年前全國針對家樂福的惡意攻擊、源自“愛國”之心的游行就都有了合理的發(fā)源地從而不能被指責了。愛不能成為做錯事以后的借口,就好比李剛兒子的預備黨員證不能作為判刑從輕的借口(就是正式黨員證也不行)。否則,殺人犯可以一邊拿著刀子捅人一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吶喊: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的。所以,后面對程心的開脫雖然充滿了關(guān)愛之情,但并不能降低程心自己的自責。
另一方面,這部分精彩的地方還在于將程心選為執(zhí)劍人的威懾紀元人類社會。
有一個現(xiàn)象是很有意思的,那就是所有七位執(zhí)劍人候選人(包括因為企圖謀殺程心而入獄的維德)都是公元人,威懾紀元人一個都沒有。這不禁讓人懷疑:威懾紀元人到底已經(jīng)退化到了什么程度?
從科技上說,威懾紀元地球人類的科技無疑是強大的(相對以前的地球文明來說),而且生活上也是近似于烏托邦的——如果沒有三體威脅和宇宙的黑暗森林狀態(tài)就更烏托邦了。但是,在執(zhí)劍人的選擇上,這個近乎于烏托邦的世界卻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公元世紀的古人。事實上,威懾紀元的地球人的一個最顯著的特點——男性女性化——已經(jīng)昭顯出這個時代的地球人的精神已經(jīng)徹底退化了。威懾紀元的地球人安于美好生活的現(xiàn)狀,野性已經(jīng)完全喪失。而且,不但野性已經(jīng)消散,人性也在缺失。構(gòu)成人性的一個重要部分就是責任感,很難想象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能體現(xiàn)多少的人性。而威懾紀元將執(zhí)劍人這一重大責任交給公元世紀的古人,已經(jīng)將他們的責任心喪失表露了出來。
更不談他們將末日戰(zhàn)役和黑暗戰(zhàn)役后的兩支人類碩果僅存的太空艦隊判處可笑的“反人類罪”并試圖將執(zhí)劍人羅輯判處更可笑的“毀滅文明罪”。前者其實很不謀略,這個以后談,而后者更是可笑地認為人類的道德與法律可以推廣到全宇宙——更可笑的地方就在于,自己正面臨著被黑暗森林打擊的危險(威懾的作用就是召喚黑暗森林打擊,等于那句名言:“向我開炮,我不想活了!”),卻在考慮別的文明被打擊以后元兇要被判刑。
這個情況等于這么一則漫畫:一群獅子抓住了兩只兔子,打算晚上開葷,其中一只兔子對獅群說:“你們打架,贏了的人吃我們!庇谑莾芍华{子對掐,一只死了,于是另外一只兔子大叫:“這只兔子犯了教唆謀殺罪!大家判處它死刑啊!”
這是完全沒看清楚當前的局勢。
所以,在看小說的時候,看到了“青銅時代”號被判罪,以及地球人派“萬有引力”號追擊“藍色空間”號就可以知道,地球人類的覆滅是注定的了。 事實上,從上述極度可笑的判刑就可以看出,這樣的人類選擇程心這樣的人作為執(zhí)劍人也是命中注定的——也因此,看清這個情況的三體人可以提前N年做好各種準備。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程心在這件事情上的所有罪責,其實都是人類群體為她安排上的——如果她不是執(zhí)劍人,那她就不會犯這樣的罪孽。這點三體人看得很清楚: “人們選擇了你,也就選擇了這樣的結(jié)局!碑斎唬@點并不能成為“整個人類里只有你是無辜的”的合理理由。退一萬步說,程心也可以選擇退出執(zhí)劍人競選。程心是認為自己可以勝任才參加的競選(事實上,維德促進了他的這種選擇),她想要選擇與另外六個人的選擇不同的選擇,她認為自己更能勝任執(zhí)劍人這項職責,但事實不是這樣。也正因為程心給了地球人自己這個選項,才會使得已經(jīng)不想承擔責任的地球人去選擇一個很合她們品味的程心當執(zhí)劍人。因而,從這點上來說,人們選擇她不能為她做任何開脫。
別人的選擇程心無法阻止,但她可以阻止自己的選擇,而她在一開始沒有,在最后也沒有。
在程心第一次來到智子家中的時候,有一段關(guān)于中國劍術(shù)、歐洲擊劍和日本劍道的評論,很有深意。三體人和地球人就好比在進行一場劍客對決,而如果說羅輯和維德代表了一擊必殺的日本劍道,那么程心所代表的就是只;茏拥闹袊鴦πg(shù)。三體人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炫耀技巧的歐洲擊劍,遇到日本劍道必死,遇到中國劍術(shù)必勝。
往深了想,也許和作者本意無關(guān),這里也體現(xiàn)了這么一點:中國傳統(tǒng)中好的東西,現(xiàn)在都只剩下花架子了。武術(shù)已經(jīng)和雜耍無異,最多就是比雜耍有氣勢,力量大一點,歷史久一點,但怎么說都是雜耍。尤其是CCTV近來有個節(jié)目叫做“武林至尊”什么的,說是說比武,那幾名選手的動作實在可笑,而且真打起來功架全無。
之后就是一個高潮——被程心以愛的名義閃回的地球文明被摧枯拉朽一般地終結(jié),進入大移民時代。
大移民時代的好,就好在它的真實。事實上,看著文中的大移民,第一個映入腦海的是非洲國家的災民。
同時,大移民也徹底斷絕了人類的希望:三體人不是上帝。直到這個時候人類才開始反思:自己怎么會選程心這樣的人當執(zhí)劍人?但這里,人類這個群體的又一項弊病體現(xiàn)了出來:遇到困難以后,人類不會尋找自己的責任,而是尋找?guī)讉關(guān)鍵人物的責任。
這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很中國式的——中國人在發(fā)現(xiàn)社會的種種不和諧以后,想的第一個問題總是:快來一個青天大老爺吧。當然,這點在一個更曠闊的意義語境下并不是中國人的特例。尋找他人的過失而不是自己的,這是大部分人身上的通病——只不過,在威懾紀元,這樣的人占據(jù)了壓倒性的絕對優(yōu)勢。
隨后就到了盲區(qū)中的萬有引力號和藍色空間號。
這一段的噱頭很多,比如四維碎塊,比如翹曲點,還比如對最開始的地球魔法時代的延伸——用差不多類似的方法解決了“水滴”,也解決了萬有引力號上的最后防線,潛伏者上校亨特(有點圣斗士中均衡詛咒的味道……)。
這一段中,劉慈欣在理論化的技術(shù)細節(jié)上存在一定的問題,這個以后討論,大家選看?苹弥械倪@種高科技與超現(xiàn)實的噱頭其實是很有意思的,也是很重要的。合理的噱頭可以帶領讀者進入極富真實感的幻想世界。不過,噱頭要“合理”才行,不合理的噱頭是沒法實現(xiàn)這項功能的——當然,這點其廣播技術(shù)具有極大的局限性,那就是要修改廣播內(nèi)容很麻煩(要重新編排太陽周圍的核爆與油膜的位置序列),而且準確性和精度都不理想。尤其第一點,使得如果地球人要廣播別的信息,三體人可以實現(xiàn)通過智子知道,從而可以早有準備。但是,如果給予地球人引力波與中微子通訊技術(shù)的話,這就將使得信息的廣播變得非?旖荩腋与[蔽。在威懾平衡中,地球人的目的是維持平衡(不能打破,打破就意味著地球人的覆滅),而三體人的目的是打破平衡,而且是朝著不廣播的目的去打破平衡。這是基本格局。那站在地球人的角度,廣播帶來的是什么結(jié)果?按照威懾平衡剛建立的時候來看,結(jié)果就是太陽系暴露,從而地球人和太陽系內(nèi)的三體人集體圓寂。這個結(jié)果顯然是地球人不會滿意的,但卻是暫時可以接受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墒牵绻f廣播信息可以任意修正的話,地球人還會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嗎?事實上,在最開始的威懾平衡中,地球人是拿自己的姓名與部分三體人以及三體人對新世界的渴望(包含了更豐富的資源,更穩(wěn)低能的環(huán)境,以及出于對自己母星隨時可能到來的自然毀滅的擔憂)對換,從而構(gòu)建平衡。但,始終是拿自己的全部和別人的部分來做相互要挾。對于三體人來說,如果太陽系徹底被第三方文明打擊破壞,事實上雖然另三體人很沮喪很受挫,但并不是致命的根本性的打擊。即使太陽系被毀滅了,三體人仍然有希望找到別的適合生存的恒星系 ——比如,地球人在威懾紀元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DX3906有兩顆行星,而且有望適合生命存在,那三體人沒理由發(fā)現(xiàn)不了——或者說,沒理由一直發(fā)現(xiàn)不了。所以,就算太陽系毀滅了,三體人的希望被澆滅了一大半,但希望還存在。這點是地球人也應該想到的。
所以,這種威懾平衡的打破的條件事實上有三個:一,三體人進攻;二,地球人科技和三體人持平;三,三體人找到新世界。
而第一個的結(jié)果,是地球人拿自己的全部性命交換部分三體人和三體人的希望。第二個結(jié)果是三體人和地球人在同等科技條件下開戰(zhàn),精于謀略的地球人估計能贏。第三個結(jié)果,就是三體人不再有任何負擔地攻擊地球。
所以,從地球人的角度來說,這三個結(jié)果中的第一個對自己很不利,第二個有略大于一般的優(yōu)勢,第三個就是徹底的地域。所以,地球人在掌握了更先進的廣播技術(shù)以后肯定會尋求新的威懾平衡,而且這種平衡其實很顯然就能想到——如果你攻打我,我就把你老家的地址廣播出來,讓外星人人肉死你。這也是當下流行的各種情侶分手或者某猥瑣男追求某美女失敗后的低劣打擊報復手段。
所以,雖然三體人不精通謀略,但不是說三體人就是白癡,這種極其顯然只和智商有關(guān)的事情是可以看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授予地球人引力波和中微子通訊科技就等于是這么一個情況:一個強盜看到一個美女,美女拿刀子筆著自己的脖子讓強盜不敢上去明槍,然后美女說:把你的槍給我。你說這強盜給還是不給,還是不給,還是不給呢?當然是不給。不授予引力波和中微子科技,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太陽系毀滅,三體人還有希望。但如果給了,那就不對了,不但在威懾平衡的時候自己的全部家當成為了地球人手上的人質(zhì),更會出現(xiàn)當?shù)厍蛉藦哪氵@里掌握到了足夠科技,從而和你在科技上持平以后直接廣播你的坐標位置把你的一家一當都滅了—— 這個時候,地球人科技已經(jīng)和三體人可以一戰(zhàn)的情況下,滅了三體老家是必然的。
因而,三體人把中微子和引力波廣播技術(shù)授予地球人就是在把自己的軟肋、名門交給地球人,只要地球人不發(fā)昏,三體人就必然玩完——結(jié)果,地球人還真發(fā)昏了,集體喪失斗志的同時還選了程心當執(zhí)劍人?梢哉f,三體人在自己的命運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靠著地球人的弱智活了下來。
事實上,如果站在這個時候的三體人的立場上來說,應該怎么辦? 引力波與中微子通訊技術(shù)可以通過外交手段來不停推諉,同時答應傳授地球別的高科技,而且接觸對地球科技的智子封鎖。在這個條件下,地球人會考慮到自己發(fā)展出中微子通訊與引力波通訊的可能性,所以就因為三體人不授予技術(shù)便發(fā)動威懾廣播的可能性不大(我們假定三體人的謀略素養(yǎng)地到不知道利用智子來干擾引力波與中微子通訊方面的研究)。在這以后,三體人可以不停地向地球人輸入可以大幅提高地球人生活水平的技術(shù),并且極大地向地球人示好,以此麻痹地球人的神經(jīng)——這方面,小說中的情況我們就可以看作是這個方略。小說中的地球人已經(jīng)被麻痹到了極點,甚至于有鴿派的人還試圖將人類的道德與法律外推到全宇宙。在另一方面,三體人也要在自己老家里加緊科技的研發(fā),同時授予地球的技術(shù)中要加以保留甚至誤導(當然,還是以提高地球人生活水平的技術(shù)為第一輸出要素)。在這兩方面的努力下,就可以保證三體人始終在科技上領先于地球人但不讓地球人知道(畢竟三體是科技輸出主體,如何控制是他們掌握的,威懾并無法控制這點——甚至于地球人連三體人到底掌握了多少技術(shù)、哪些技術(shù)都不知道,談何控制?這個就和當前美國對中國等幾個國家進行的軍事與科技封鎖一樣),從而使得觸發(fā)威懾廣播的第一和第二種可能都不出現(xiàn),因為已經(jīng)被高質(zhì)量生化麻痹的`地球人一方面不舍得放棄現(xiàn)有的生活而選擇死亡,另一方面也不認為自己的科技會比三體弱,于是打擊發(fā)生的時候三體人可以摧枯拉朽地破壞所有威懾廣播設備——第一點保證執(zhí)劍人會在按與不按中猶豫,第二點則讓三體人可以在最短時間內(nèi)破壞廣播設備——尤其在沒有中微子與引力波廣播技術(shù)的時候,地球人只能通過向太陽發(fā)送廣播并經(jīng)太陽放大后傳播向整個宇宙這一條路,這是很容易斷絕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電磁波的全頻道阻塞。而如果選用核爆和油膜的“威懾狼煙”法就更容易斷絕了。這樣,三體人事實上完全不懼怕威懾廣播,威懾平衡也只是暫時的中場休息罷了。 因此,加以時日,地球人的覆滅就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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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述計劃不需要很復雜的謀略。畢竟,三體人不懂謀略不表示智商有問題,如此淺顯的利害關(guān)系是很容易看出的。
而,沒有控制引力波與中微子通訊技術(shù)輸出的三體人,最后就敗在了萬有引力號上的引力波廣播系統(tǒng)上。
可以說,傳授引力波與中微子廣播技術(shù)是三體人最大的敗筆,除此以外三體人的行動可稱得上完美——相對而言,地球人在這場斗志斗勇的太空第一戰(zhàn)中表現(xiàn)得才像是個不懂計謀沒智商的小孩。所以,失敗的三體人勝利的原因是地球人更失敗。
不過,到這里不得不想這么個問題:如果三體人不出昏招,故事如何繼續(xù)下去?所以,三體人的昏招可以看作是作者給安排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在面對如此窘境的情況下,地球人應該怎么辦?威懾平衡并不是永遠的保險套(經(jīng)歷過末日戰(zhàn)役的地球政府應該有所警惕,那就是三體人可能會有更加不可思議的科技來解決威懾平衡,無論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這是起碼的警覺性),所以總有打破的一天——而且,很可能是三體人率先打破。不考慮文中已經(jīng)病態(tài)的地球人類社會,此時的地球人類其實已經(jīng)處于一種很危險的狀態(tài)的了。除了大力發(fā)展基礎理論以外,還要發(fā)展的就是太空深空探索方面的科技。很明顯,在黑暗森林狀態(tài)下,已經(jīng)和三體有過三次電磁波通訊,還廣播了另外一顆恒星位置的地球文明很可能已經(jīng)被外星文明給盯上了——事實上,收到那個信息位置的廣播通訊的文明完全可以反差出太陽系的大概方位從而搜尋,畢竟在黑暗森林狀態(tài)下,發(fā)出信息的文明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者。所以,留在太陽系是沒前途的,只有離開才有希望。但是,以人類的科技,離開是很困難的事情。
大移民之后,本來要進入相互屠殺的紀元。這也是地球人類在威懾紀元里失去斗志與野性的一個懲罰。畢竟,文明的發(fā)展本就是充滿了血腥與殺戮的,而將血腥與殺戮視為異端的人類文明已經(jīng)在文明的道路上走向了歧途——當然了,文明中的血腥與殺戮并不是說文明社會里兩幫人就是要持械斗毆,不砍個頭破血流不罷手,而是說,當出現(xiàn)危機的時候,對于威脅到文明延續(xù)的任何敵人都要勇敢地采取必須和必要的甚至是一切可用的抗爭手段。文明說到底,是生物性的動物之間的相互廝殺的智慧群體版本,放棄野性就等于砍掉了獅子的四肢,縱橫交錯無論怎么看,都是個死字。
這里又要提到小說里的最大悲劇男維德了。還身處監(jiān)獄的維德很有先見之明地預見了三體人會讓地球人進入相互殺戮的自我屠殺紀元。維德的目光很長遠,而且很有洞見性。他看出了威懾紀元的地球人必然會選擇程心當作執(zhí)劍人從而引起毀滅,也看出了三體人不可能讓地球人都擁擠在澳大利亞這座超級大孤島上自生自滅的關(guān)系。所以,從這點可以推測出,正如還蝸居在母恒星系的文明要打擊別的還蝸居在母恒星系中的文明一樣,已經(jīng)以星際艦隊向外拓張的文明必然也會打擊那些剛開始走出恒星系的文明——而這就是三體人在三體星系被毀滅后所要面臨的危局,同時,也是早晚恒星系要被毀滅的地球文明所要面臨的危局(尤其是三體人不打算告訴地球人安全宣言是什么,這不是逼著地球人開始星際流浪么?)。因而,在三體人看來,地球人早晚會和自己一樣成為在星際中流浪者尋找新恒星系的文明,而且也知道對于這種星際探索者存在著的“黑暗森林”法則,所以三體人就應該乘著現(xiàn)在毀滅地球文明,否則早晚都要離開太陽系的地球人會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毀滅三體文明——這就是對于星際流浪者而言的“黑暗森林”法則。
三體人現(xiàn)在不消滅地球文明,就等價于在當初發(fā)現(xiàn)地球文明以后不來侵略,是自我矛盾的。
而接下來,就是在地球第二拉格朗日點上程心與云天明時隔四個世紀的約會——可惜,是通過屏幕的。
在看到云天明的三個故事(《國王的新畫師》、《饕餮!泛汀渡钏踝印)的名字的時候,一個安全宣言就已經(jīng)冒在了腦子里——在四維碎塊里,“魔戒”曾經(jīng)說過:高維不需要低維的資源,而低維也無法威脅到高維。所以,一個合適的安全宣言可以是這樣的(暫不論技術(shù)上如何實現(xiàn)):宣告自己所在的太陽系已經(jīng)變成二維的了。而這就是《國王的新畫師》的含義(當然,云天明這里所要表達的正確含義以后再說)。
變成二維的太陽系顯然無法對周圍的三維文明構(gòu)成威脅,從而是安全的。
而要做到這點,在技術(shù)上是很難的。
三維變二維,其實有數(shù)學和物理兩個不同的角度。
從數(shù)學上說,就是三維物體變成二維物體,這是一個拓撲變化,從而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發(fā)生的(關(guān)于物理上什么可以發(fā)生什么不可以發(fā)生,在科幻的框架里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以后討論)。但是在物理上,所謂的三維變二維除了純數(shù)學理解以外,還有就是通過超弦和M理論——從三個廣延空間維變成只有兩個廣延空間維。這樣這里就不涉及到拓撲變化,從而是可行的——后來文中所用的也是這種(但這里也有不少錯誤,以后討論)。
此外,在看到《饕餮海》的標題的時候我也曾想到:難道是要造一個黑洞包圍自己?但隨即認為這是不對的,不談如何讓太陽質(zhì)量變大(文中劉慈欣用了另外一個方法,這里的問題以后討論),如果真的都進了黑洞,那基本上以為這三件事情:
1,你永遠只能朝一個方向運動(黑洞中徑向空間坐標類時,所以不可逆),所以這里任何生命都將很快被毀滅(撞向奇點),更加談不上文明地生活了;
2,你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出不來——就算以光速向外沖也出不來——所以這等于放棄太陽系以外的一切,是自殘或者說自宮手段。但,并不是絕對沒辦法出來。一個方法是讓黑洞加速輻射,另一個方法是時空扭曲; 3,別人更有理由滅了你了——既然能人工造出黑洞,萬一你出來了,還不是科技樹已經(jīng)攀到牛高了?為了以后的潛在威脅,趁你還沒出來就滅了你——而且此時要滅很容易,因為你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因為你的所有反擊都無法離開黑洞。當然,這一條可以寄希望于你建成黑洞以前外星人沒發(fā)現(xiàn)你,建成以后別人只認為這里有暗物質(zhì)和暗能量而沒細想這里有恒星系。 上述三條其實都適合劉慈欣設計的黑域或者說慢霧。特別是最后一條,這里將在以后討論。
當然,上述問題也是可以通過別的手段規(guī)避的,比如我?guī)啄昵霸诎俣认鄬φ撡N吧里就涉及過一個“多層球黑洞保險箱”,就可以屏蔽掉第一和第二個問題。只不過,建造多層球黑洞保險箱比建造一個黑洞要麻煩,技術(shù)要求更高。
此外,除了上述兩個方案以外,我還想到另外一些很BT的方案。 一個方案,就是設法制造出三體人的智子。因為在三體I中提到過,智子可以延展成一個球面,包裹住地球,從而讓地球上的科學家看到全星空閃爍的“神跡”,因為這種狀態(tài)下的智子可以變得透明,也可以阻擋部分頻率的光。所以,制造出這樣的智子,包裹住整個太陽系,然后調(diào)節(jié)為不透光狀態(tài)——甚至于,是單向透光狀態(tài),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可以看到外面(這點在技術(shù)上不是不可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案,可以看作多層球方案的升級版,因為智子的建造應該比多層球的建造更簡單。
而小說中,地球人類對云天明暗示的破解得到了兩層,一個是曲率驅(qū)動引擎,一個是黑域。
曲率驅(qū)動引擎其實不是什么新東西,NASA和一些科學家其實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提出過翹曲引擎了,原理和小說中曲率驅(qū)動引擎差不多,但更加復雜。
小說中的曲率驅(qū)動引擎是與水缸里的肥皂紙船做的類比,通過降低飛船后方的時空曲率來獲得向前的推進力。而翹曲引擎(現(xiàn)實中的,不是星際迷航里的)則是通過彎曲飛船前后的時空來獲得推進力,只不過飛船前是正曲率產(chǎn)生引力,飛船后是負曲率產(chǎn)生推力。而且,兩者的降低方法也不同。小說中降低后方引力的方法是修改后方的時空結(jié)構(gòu),而現(xiàn)實中的翹曲引擎則是通過奇異物質(zhì)產(chǎn)生反引力。這兩個的區(qū)別就好比一個是修改玻璃的結(jié)構(gòu),一個是把玻璃彎一個角度,所以從技術(shù)難度上說,小說里的曲率引擎難度更高。
當然,這里我們可以知道一點:劉慈欣不想重復星際迷航等等老一代美國優(yōu)秀科幻的內(nèi)容(或者就是不清楚那些里面有這個東西),同時他也對相對論這一塊的理論與發(fā)展不是很熟悉。當然,要求一位科幻作家熟悉廣義相對論等現(xiàn)代物理理論是不合理的,但是在構(gòu)思科幻小說時的前期準備工作中是應該要去調(diào)查的。當然了,翹曲引擎的理論設計資料我這里看來很容易搞到(Google上直接就能下到……),但事實上對一般人應該還是不大容易去弄的吧,所以這部分不算什么大問題,只是提一下。當然,后面會有另外一些內(nèi)容,則應該是在前期準備工作的時候做到的,這個等下再說。
關(guān)于翹曲引擎,雖然理論已經(jīng)很成熟,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并沒有看到這種高科技引擎的原因是:翹曲引擎要求的能產(chǎn)生吃力的奇異物質(zhì),是不存在的——或者說在太陽系范圍內(nèi)找不到,包括實驗室里。當然,在科幻的環(huán)境里,可以假定奇異物質(zhì)存在,因為理論上這種物質(zhì)是否存在沒人知道,沒有定論。既然沒有理論和理由說它不存在,在科幻里就可以存在。
當然,這種引擎有一個簡化版本,雖然效率沒它那么強大,但也是可行的,那就是去年我想到的微型黑洞-白洞引擎(應該也有別人想到,但是翹曲引擎之后沒找到這方面的更新文章)。白洞雖然無法構(gòu)造出來(理論上也沒禁止),但我們知道微黑洞在蒸發(fā)的時候是相當于一個白洞的。通過在飛船尾部安置微型的蒸發(fā)態(tài)黑洞是可以得到推進力的。但這有兩個缺點:要維持黑洞存在而不是快速蒸發(fā)掉,需要抵抗黑洞的巨大輻射壓給它灌輸物質(zhì)(可以是飛船沿途獲得的星際物質(zhì),也可以地球上的垃圾,所以這東西用來清理垃圾真是太好了),這事有難度;輻射壓很大,從而對飛船船體要求比較高,而如果要求輻射壓小,黑洞就要很重,兩者無法權(quán)衡(上次的Blog里計算過這個東西)。
這種引擎的優(yōu)點,就在于不需要制造奇異物質(zhì),所以技術(shù)難度減低了很多。缺點是,翹曲引擎的極限速度不受光速極限約束,而微黑洞引擎依然受到光速極限限制。
翹曲引擎的極限速度之所以不受光速極限限制,因為它是通過扭曲時空前進,前進的是翹曲泡所包裹住的空間,而不是飛船。光速極限限制了空間上的任意物質(zhì)與信息的傳遞速度,但對空間本身的速度是沒有限制的。這也是廣義相對論的一個基本特點。這個就好比我們規(guī)定玻璃上的彈珠的最快滾動速度是一米每秒,而翹曲引擎是把玻璃板抽動,自然不受一米每秒的限制。
其實,現(xiàn)實中的翹曲引擎本身會使得故事的許多線索進行不下去。翹曲引擎沒有光速限制,不會留下尾跡,而且不會永久性改變時空結(jié)構(gòu)(光速,或者更準確地說,在相對論中應該叫做極限速度,是時空的剛性幾何結(jié)構(gòu)性這樣的環(huán)境本就是極其險惡的。而且失去了恒星,人類早晚也是要踏上星際旅行的道路的。所以和全體利用曲率引擎離開相比,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且當之后發(fā)展曲率引擎的話,更可能引來外星文明的更加嚴厲的打擊——一次打擊都每次,那這次要下重手黑手來滅這只小強了。所以,掩體計劃其實等于把曲率引擎計劃退后,而且要承擔更大的風險,何況也不知道對太陽的打擊是否可能還是光粒攻擊,而且光粒攻擊的時候萬一正好通過行星軌道盤面的話,就更糟糕了。
所以,在這個情況下,等于只能在流浪宇宙和龜縮黑域之間進行選擇。這個選擇不好做啊。地球人類選擇放棄曲率引擎。
因而,很容易就可以想到,如果將星環(huán)公司交給維德,那維德在開發(fā)曲率引擎的過程中必然會走向與太陽系聯(lián)邦敵對的一面去——聯(lián)邦是命令禁止曲率引擎研制的。而且,通過假警報事件我們可以知道,就算維德瞞著聯(lián)邦建造了曲率引擎,最后要離開的時候民眾肯定不答應啊——維德所帶領的一幫人可以逃離,而剩下一部分人卻不能,這不就等于假警報事件中那些廣場上的人和飛船里的人的情況么?
因而,無論維德建造曲率引擎的事情是否和聯(lián)邦交惡,最后都會引發(fā)出“傷害人類”這個結(jié)局,從而被程心阻止。
在假警報和聯(lián)邦禁止曲率引擎研制這兩重前提下,程心應該是可以預見到解決的,所以壓根就不應該將星環(huán)公司交于維德而自己去冬眠。
這個結(jié)局維德也應該可以預見,但這次他還是同意了程心的附加要求;蛟S是他有信心不發(fā)生沖突,但又怎么對付可以逃離的人和不可逃離的人之間的選擇呢?
程心和智子的一段對話是這樣的:
智子:請相信我,人類絕對無法在打擊中幸存。逃亡吧。
程心:星際逃亡,我們能逃離的人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智子:那總比全軍覆沒強。
程心:以我們的價值觀來說,未必。
可見,就算維德和聯(lián)邦沒有沖突,面對部分可以逃離部分無法逃離的局面,程心的選擇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確定了,同時,熟知程心性格的維德也早就知道了。從維德在答應程心時的長時間猶豫可以看出,維德已經(jīng)知道了最后的結(jié)局。
所以,也許是維德打算留下自己開發(fā)出的曲率引擎,雖然自己無法做到,但有人可以私底下繼續(xù)引擎的研制,從而為人類留下火種。
之后,程心再次冬眠。而且,就和上次冬眠一樣,冬眠醒來的程心再次將人類推向絕境。
其實,在這里維德還有一個失誤的地方。
建造環(huán)日對撞機(在差不多木星軌道上的一個正圓加速器組,這個太宏大了,應該能達到GUT能標了吧,雖然據(jù)計算要達到TOE能標要銀河系那么大……)的時候,維德可以在那些加速環(huán)上動手腳,加裝電磁波發(fā)射裝置指向太陽,或者是中微子發(fā)射器(粒子加速器里放電磁場產(chǎn)生裝置或者中微子產(chǎn)生裝置,這個太正常了……何況科學家都站在自己一邊,怎么說話都可以啊。當然,放引力波天線可能有點過分了……)。這樣,在必然要帶來的和聯(lián)邦之間的沖突到來的時候,就可以用全人類做要挾——發(fā)送太陽系坐標,同時,給出木星、土星和天王星、海王星相對太陽的坐標。
在這種要挾下,聯(lián)邦不可能貿(mào)然開戰(zhàn),因為聯(lián)邦沒有智子和水滴這種瞬滅對手的武器,更因為環(huán)日對撞機的加速換有很多(3258個),不可能同時破壞(軌道半徑為7.78億公里,5.2個天文單位)。這樣,再加上維德后來得到的反物質(zhì)武器,要讓星環(huán)城里開太陽系聯(lián)邦是可以兵不血刃的。而如果只有反物質(zhì)武器,要兵不血刃很有難度,雖然太陽系聯(lián)邦將付出慘痛的代價,從而必然被程心反對。
而程心要維德放棄的理由則很“小”:因為這樣會有無辜的人死去。
但是,程心這樣做的代價卻很大,不但剝奪了全人類的機會,而且對于星環(huán)城的人來說,等于讓他們坐在這里等死。
維德所選擇的,是有尊嚴地走出太陽系,讓人類有尊嚴地活下去。而太陽系聯(lián)邦選擇的黑域,則是讓人類毫無尊嚴地蝸居在太陽系。掩體計劃是先蝸居,再找機會走出去,不如維德,但比黑域有尊嚴得多。
這里其實很有意思,程心以關(guān)懷他們?yōu)槌霭l(fā)點,結(jié)局卻再次讓所有人都被滅亡。
這個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其實,看到這里,我腦海中設想的一幕是這樣的:
一名士兵走向金屬平臺,放下反物質(zhì)子彈,然后走向程心,死死地盯著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并用平靜中暗藏著強壓的怒氣的聲音說:“你毀滅了人類!钡诙䝼人也走了上來,也放下子彈,也向程心敬了個軍禮,并說了同樣的話:“你毀滅了人類。”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最后所有人都一一放下了子彈,一一向程心敬禮,一一恭喜她毀滅了人類。愣愣地站在那里的程心最終看到眼前是維德的身影。只有左手的維德輕輕地握住了程心的左手,微笑著說到:“我完成了我的諾言。恭喜你,又一次掐死了全人類。” 之后,無事可做的程心再度冬眠,醒來以后便是末日。
在這一段中,介紹微黑洞和高Way的事情的時候,文風有點類似科普而不是科幻。用了大量的例子來說明廣義相對論的神奇效果,我感覺沒必要——而且更關(guān)鍵的是,無論是微黑洞的數(shù)據(jù)還是高Way墜入后的相對論效應,都說錯了。所以,還是不說比較好……
在歌者的劇情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而且這直接揭示了一個關(guān)于安全宣告的矛盾——這也就是我之前所說的黑域方案三條缺陷的第三條。 歌者查到了三體世界的殘骸(死者)和太陽系(彈星者),并且意識到彈星者很危險,具有清理基因卻沒有隱藏基因。并且歌者還說了如下這段: 對死者(三體世界)的清除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二個時間微粒,彈星者(地球人)應該意識到自己的坐標已經(jīng)暴露,那此時唯一的選擇就是把自己裹在慢霧(黑域)中,讓自己看上去是安全的,那樣便沒人會去理他們。 但與此同時,在之前的一段中卻有如下內(nèi)容:
歌者很快知道為什么清理來得這么快。他看到了那個世界(三體世界)附近的那一片慢霧(曲率引擎留下的尾跡),慢霧距那個世界約半個構(gòu)造長度,如果單獨看它,確實難以判斷其來源,但與被廣播的坐標(三體世界的坐標)聯(lián)系起來,一眼就看出它是屬于哪個世界的。慢霧表明那是個危險的世界,所以清理來的很快。
可見,同樣是黑域,既可能是危險的,也可能是安全的。
從文中所述內(nèi)容來看,如果黑域包裹了恒星系,那就是安全的;而如果是在恒星系旁邊,那就是危險的。
這也是劉慈欣的本意:建立黑域以后就無法離開,所以就是安全的。 但是,要注意這么一件事情:太陽系聯(lián)邦禁止曲率引擎的研制的一個原因,就是很可能研制過程中產(chǎn)生的尾跡為暴露自己,而尾跡就是黑域。也就是說,在研制過程中也是會產(chǎn)生黑域效應的。
因而,從黑暗森林原則和黑暗森林打擊原則出發(fā),情況就是這樣的:我看到了在這個位置上有黑域效應,那么我自然知道這里肯定有文明存在;同時,既然有黑域效應,那就表明兩種可能:要么這個文明打算把自己包住,要么這個文明在研究曲率引擎,前者安全后者危險(這通過歌者已經(jīng)證明了),那么按照黑暗森林打擊原則中的“廉價”,我就沒理由去調(diào)查你到底是安全宣言還是危險檄文,一律按照危險的來處理以絕后患,于是該文明死了。更何況了,從后文知道,曲率引擎可以離開這個黑域(只要功率更高,除非這個黑域是死線區(qū)域),那就是說你隨時還可以從里面出來。
所以,從黑暗森林打擊原則出發(fā),無法推出黑域是安全這個觀點——而這就是我所說的:我已經(jīng)看到你有高科技了,還不打死你?等你在黑域里攀完科技樹,那就是你打我了。
所以,黑域不是安全宣告,在黑暗森林和黑暗森林打擊兩條原則下,黑域的出現(xiàn)就意味著招來打擊。
隨著程心的再度蘇醒,地球的末日到來了——歌者隨手向太陽系扔了一張二向箔。
在二向箔使三維物體二維化的過程中,表述也有問題,這個以后再說。 利用曲率引擎逃脫被二維化命運的程心和AA,終于來到了云天明送給程心的那顆星星那,而且正如AA所推測的,這里有一顆適合生命生存的行星,而且神奇地在這里遇到了關(guān)一帆,萬有引力號上的人。
之后的劇情有一段平淡,大多是一些科技設定的說明。
在這里,其實無意中把三體II的一個結(jié)論否定掉了。
三體II利用黑暗森林來解釋了費米悖論,也就是為什么我們沒觀測到外星人?那是因為外星文明都處于黑暗森林狀態(tài)。但是,最明顯的,歸零者就完全不顧黑暗森林法則,滿宇宙亂飛制造死線。既然如此,為什么地球上沒看到歸零者光顧?這是黑暗森林法則無法解釋的,從而也將三體II建立其的震撼給削弱了。如果你說是歸零者有規(guī)定不打攪初級文明的話,那費米悖論本來就可以用這條法則來解釋,黑暗森林法則在三體II中的震撼就小了很多了——原來宇宙并不都是黑暗森林,還有一些亂來的叫做歸零者的家伙在到處亂竄,而且還挺遵紀守法的。
更進一步,為什么歸零者不遵守黑暗森林法則?無非是因為一科技足夠強大,二就一個艦隊飛來飛去別人抓不著。那就是說,同樣滿足這兩個條件的超級文明也可以不遵守黑暗森林法則咯?既然如此,宇宙中應該充滿了這樣的沒事飛來飛去拓荒玩的超級文明而不單單是歸零者,那么地球上為何從來沒觀測到過這些超級文明呢?
再進一步,如果說超級文明也遵守黑暗森林法則,那就是說超級文明飛到哪,看到哪有文明,就應該順手毀滅之。這倒不錯,我們不但不應該發(fā)現(xiàn)費米悖論,應該看到滿天飛的超級文明,還應該早就被滅了。
從這個意義上說,費米悖論的真正解答是:因為人擇原理。
由于你還活著,文明沒有被滅,所以外星人沒來過地球,因為只要來過了,就是超級文明,就會把太陽系給滅了。
這種對三體II的徹底顛覆,實在讓人很無語。
另一方面,在這一段科技和歷史的講述中,認為二維膜(二向箔)是暗物質(zhì)的說法其實也有問題。當然,這個問題比較深,以后再說。而將物理定律作為武器的想法很不錯——當然,這其實就是《獵戶座防線》,只不過《獵》修改的是普朗克常數(shù)。但是說數(shù)學定律也能變就比較扯了——數(shù)學研究的是所有可能的形式體系中的邏輯與代數(shù)關(guān)系的科學。既然是所有可能的形式體系,那就是說不管你怎么變,都在它的研究范圍中,所以數(shù)學是不可能改變的——充其量就是在這個宇宙可以用這套數(shù)學模型與原理,那個宇宙用那套數(shù)學模型與原理,談不上改變。
就當我們認為男主角(救世者云天明)和女主角(滅世者程心)要在一顆很像地球的美麗新世界里度過王子與公主一樣的各種姿勢的生活的時候,悲劇再次誕生——其實看到這里的時候我心里很開心,程心兩次滅世終于遭報應了。
由于云天明的到來,歸零者留下的死線被觸發(fā),使得整個恒星系內(nèi)的光速降到了一個很低的值,形成黑域。而此時程心和關(guān)一帆所在的飛船則正以很高的速度飛行,進入黑域之后瞬間就達到了光速。因此,在光速牢籠中的程心與關(guān)一帆,與在低速狀態(tài)下活動的云天明和AA,就此進入了兩不相見的時間牢籠。
而,最讓人感到吃驚的,就是在這個情況下,云天明送給了程心最后也是最強大的禮物:一個宇宙。
當然,發(fā)現(xiàn)地下石刻字的過程有點問題,這個以后談。
到此,云天明三個故事所要表達的所有內(nèi)涵其實已經(jīng)完整了:
外星文明會將太陽系二維化(畫師針眼的畫),只有靠光速飛船才能離開(淵龍骨傘和深水王子),而且這種光速飛船還能離開黑域(饕餮海),而黑域就是安全宣言(被饕餮魚為主的無故事王國,因為沒有故事,所以沒有危險,而且與外界孤立)。
其實,故事到這里就可以結(jié)束了,但劉慈欣偉大就偉大在,在這之后突然就將主題拉升了,并將從一開始就暗藏的伏筆逗了出來。
發(fā)展出人造宇宙的文明們紛紛向小宇宙移民,希望可以躲過宇宙的最終命運,到達大塌縮之后大爆炸出來的新世界。但在這么做的同時,卻帶走了宇宙大量的物質(zhì),從而使得原本應該閉合的宇宙最終變成了開放式,從而不單宇宙會死,那些人造宇宙中的人也等不來新世界。于是就產(chǎn)生了最初楊東與綠眼鏡的那個問題:人類與宇宙的互動關(guān)系,人類應該為宇宙負責。 到這里,主題直接就拉高了。這個很終極的主題非常誘人,但,應該是限于篇幅和催稿的壓力,這一部分太草率了,寫得不夠厚實(而且,關(guān)于人造宇宙和大宇宙的關(guān)系,這里還有一些問題,不過其實也都是小問題)。 當然,看到這里,在佩服劉慈欣的胸懷的同時,卻也在擔憂——之前幾年,流行各種所謂“終極思考”的時候,國內(nèi)出現(xiàn)過很多科幻作者也在寫終極思考,但是思考得都很空,寫得就更空了,F(xiàn)在劉慈欣開了這么一個先河,估計又會有一堆人冒出來寫終極思考了,于是又會看到一對又空又虛沒內(nèi)涵不精彩還沒營養(yǎng)的終極思考科幻了。
用于博和我都同意的話說:中國科幻寫不到大師水平,不是因為思考不夠,而是因為思考太多。什么文都要求思想上的高度乃至空靈,出來的只能是一大堆垃圾。說得簡單直白一點:沒劉慈欣的本事就別干劉慈欣的活。 只有先把故事寫精彩了,再去考慮思想性和內(nèi)涵的問題。至于終極思考這種,科幻小說里可遇不可求,不是什么幻想點子都能寫成終極思考的。 當然,在我看來,國內(nèi)科幻小說寫不到大師級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國外科幻大師除了瑰麗的想象、宇宙般的思考和流水一般的文筆以外,他們的科幻小說都夠硬,也就是說,他們的前期準備工作除了把故事大綱全部捋順溜了以外,還把涉及到的細節(jié)都盡可能地核實過,從而營造出的幻想世界讓人感覺很真實——凡爾納科幻里的潛水艇,就很有真實感,雖然凡爾納本人可能沒進到潛水艇里仔細看過,但顯然他下足了功夫去調(diào)研(《海底兩萬里》寫于1869年,潛水艇誕生于18世紀 70年代,且是軍用)。
當然,《三體III》在技術(shù)細節(jié)上的諸多問題,其實并不妨礙讀者去欣賞劉慈欣的思想、幻想以及對宇宙的終極理想。只不過,如果技術(shù)細節(jié)方面更硬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人】
三體III中的人物,最主要的有三個:救世者云天明,滅世者程心,悲劇男維德。三體人智子和面壁者執(zhí)劍人羅輯也很重要,但對于劇情的推動其實助力不大,AA和關(guān)一帆相對來說更次要一點。
救世者云天明雖然出場不多,但卻讓人印象深刻。
最初的白血病患者,靠著自己的洞見幫助同學發(fā)財,然后得到回報,并且送給程心一顆星星。這樣的開場是極其驚艷的。而后,當人類失去希望的時候,云天明又以自己的智慧送來希望。并在最后,送給程心一個宇宙。 如果沒有云天明,就不會有程心后來的一切,人類的歷史也將發(fā)生重大的變化——而云天明為程心所作的一切的出發(fā)點,就是他愛程心。 而同樣是愛,在滅世者程心這里,卻遭遇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程心的思路歷程其實很有意思。
在PIA的時候,程心只是出于要完成任務,選擇了云天明(的腦子)來進行解體計劃,這個時候的程心心中并沒有那些愛——沒有對云天明的小愛,也沒有對人類的那種大愛。如果她當時就有的話,維德的計劃當時就被她否決了,雖然她沒有能力去阻止維德。
可見,就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云天明對她的愛,以及發(fā)現(xiàn)了維德的不擇手段導致云天明只剩一個腦子的生存方式,激發(fā)了她對云天明的小艾和對人類的大愛——后者就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在被激發(fā)出那種大愛以后,程心在面對剩下幾名執(zhí)劍人候選人的時候,決定要和他們走不一樣的路,要用慈母一般的愛來愛這個世界。但,在殘酷的宇宙和現(xiàn)實面前,這種童話一般的大愛卻只能導致毀滅,而且兩次都導致了毀滅。
正的希望,但最后還是因為程心而破滅了——這里,我甚至猜測維德其實早就知道了結(jié)果,但還是堅持研究曲率引擎,因為這樣才能有希望,在程心的破壞下繼續(xù)留有希望。
維德的一句話可以說是整部書絕大部分內(nèi)容的概括: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野性,失去一切。
而智子的話就是對這句話的補充:
宇宙不是童話。
三體人智子,后半段只是一個信息提供者,前半段則告訴人們:人要有尊嚴得活著,以及,宇宙不是童話。
羅輯,在后半段也是一個信息提供者,前半段的形象則和程心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AA,其實主要就是個輔助。而且作為學生的AA,在一開始的形象都是一個大孩子(一直到行星防御理事會破解云天明的信息的時候也依然很孩子氣),但到了假警報的時候卻突然變了個樣子,果敢狠心,而且居然還會狙擊……這個變化有點突兀。
關(guān)一帆,純粹是提供情報來的。
除了三位主要認為,劉慈欣筆下的人類社會也很有意思。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那就是威懾紀元以前,人類還是有男有女的,雖然走過了恐慌和自傲,但依然保持著野性;而到了威懾紀元,也許是因為三體人乖乖地授予科技,人類生活極度美好,簡直就是烏托邦,導致這個時期的人類社會普遍沒有了野性,而且此時沒有男女分別;直到最后的掩體紀元,男人才重新出現(xiàn)。
這個過程讓我想到了這么一個生物現(xiàn)象:許多微生物(包括一些動物,比如某些青蛙)都是單性的,通過孢子等手段繁衍后代;而當它們所生存的環(huán)境惡劣到一定程度時候,才會出現(xiàn)雄性,此時整個種群才會充滿活性,同時充滿斗爭和殺戮。
這像極了上述小說中的人類社會,或者說,小說中的人類社會像極了這些微生物。
安逸之下,男性會消失,更重要的是,種群的活力與斗爭心會消失。 想到當下的四個現(xiàn)代化:男性女性化,女性寵物話,寵物貴族化,貴族沒文化。這是在讓人感到擔憂。
同時,文中人類社會在大移民、假警報、二維化這三件大事情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種種劣根性,其實很發(fā)人深思——事實上,這比小說的終極命題更加讓人深思。畢竟,后者是一千個人一千個哈姆雷特,劉慈欣的想法不見得就更有道理(我自己去年五月份寫畢業(yè)論文的空閑時寫的科幻小說里更加變態(tài)),而且這種虛無縹緲的宇宙終極思考除了能讓人在賣弄風騷的時候顯得更騷一點以外,沒有什么實際的思考價值,但前者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對于整本小說里人類社會的描寫,其實最讓我感興趣。
當然,還有一些小細節(jié)也很有意思。比如文中兩次提到,未來的文字是中英混合文字。這點是很有難度的,因為這兩個文字系統(tǒng)完全不同,要混搭很有難度。而更關(guān)鍵的地方在于:沒理由是讓中文和英文混搭,或者說沒理由只有中文和英文。聯(lián)合國正式官方語言是英法俄西漢阿拉伯,而世界上使用人數(shù)最廣的三個語言是中文(中國人多),英文和印度的印第語。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只用中文和英文構(gòu)造未來的統(tǒng)一文字是不合理的,你讓法語情何以堪啊……
再來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三體人對地球文化的崇拜。這在我看來,如果不是三體人有意麻痹地球人,那就是不合理的。
事實上,深入一點,三體世界是充滿了隨機的災難、對大自然狂暴力量的完全逆來順受、對美好自然環(huán)境的迫切渴望這三大元素的,而我們知道,文化的形成從最根源的源頭出發(fā),就是自然崇拜。在文明進程中,自然崇拜會被拋棄,但是以自然崇拜為起源的文明與文化中必然會留下自然的烙印。所以三體世界的審美標準應該會比地球更極端,因為他們的生存環(huán)境更極端。而且,就好比人類的文化中所推崇的普世價值,三體也會有他們的普世價值,這普世價值很明顯會和地球不同。地球的自然資源相對來說是充沛的(整體上說直到近代才開始顯示出一定程度的捉襟見肘),離開一個社會體系以后,依然會有足夠的土地、生物資源來進行一定程度的自給自足(當然,這點并不和文明進程中的多種文明為了資源而沖突導致相互廝殺矛盾),所以才會提倡自由、民主、公正(事實上這也是對前面所述的廝殺的一種反思,以及源自這種反思的一種渴望)。在三體世界,資源如此缺乏,環(huán)境如此惡劣,無法想象自由、民主、公正這種普世價值會在他們的土地上得到追捧與信仰。
雖然,你可以說他們這么缺少資源,所以才更渴望我們的普世價值,但這個結(jié)論的得出是站在地球人的角度得到的。從三體人出發(fā)來考慮的話,他們根本不會認為我們的普世價值是對的而他們的價值觀是錯的——相反,他們反而會認為為什么要民主為什么要自由?這不是對資源利用以及能力開發(fā)的一種極大浪費嗎?他們不會認為他們的價值觀錯,而會認為我們的價值觀有問題。
兩種不同文明的普世價值的對與錯,不是我們可以說了算的。 因而,說三體人會推崇我們的文化,是沒道理的。
就算兩個世界的智者最后要達成一種文化上的契合,這也是一個極度緩慢的過程。我們?nèi)祟愖约骸澳信降取倍家呀?jīng)花了很長時間,到現(xiàn)在都沒做到,你如何指望三體人用10年就推崇地球文化?
可以看看印度的種姓制度,它的消失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10年就搞定的。也可以參考基督教在中國大陸上的發(fā)展與傳播,這也是一個世紀跨度的課題。
因而,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認為三體人會推崇地球文化,而且還這么快就推崇,都是不合理的。
更何況,極端一點,如果在這10年里面來一次需要全星球脫水的恒星災害,這種文化潮流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畢竟,三體本土文化才是三體人發(fā)展的土壤,換一盆土,結(jié)果基本就是一句中國老話:樹挪死,人挪活——而在文化對文明發(fā)展的問題上,顯然不存在“人”這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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